傅智覺得夫君的話,如湍急的流水在自己心中奔騰,衝決了最後的梗阻,心胸豁然開朗,無比暢快。她不想把這種感受說出來,隻是默默點頭。
她對金山也不再怨恨,不僅拒絕了他後送的補償金,還說服父親和德光,退回了先前他讓母親送的一萬塊錢,並建議交警對他從輕發落。結果,金山隻被扣駕照3個月,記扣6分,罰款一千元。
傅智恢複健康上班前,金山已經神氣活現地開起了新車。
不料,她剛剛上班,父親就突然病倒了。
其實,傅宏就是被女兒的受傷驚嚇,加之勞累和為打那個電話痛悔,在這些因素的聯合打擊之下頂不住了。起初,為了救護女兒,他憋著一口氣硬撐;女兒康複,他精氣神一下子泄去大半,人便垮了下來。
好在傅智掌握著病情和治療,德光無微不至的護理,加上本身正氣尚旺,兩天後他就能起床。
但女兒暫時不準他多活動,女婿想方設法購買食材,讓母親做營養湯,以食療幫助他恢複。
這天黃昏,傅宏在洗手間精光著身子洗浴,德光隻穿一個褲衩,進來想幫他擦背。他已經給嶽父連續助浴一個星期。這次,傅宏卻說:“我自己能擦,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德光不答應,還是替他擦拭,一邊聽他說話。
這時,傅智在醫院值班,娉婷在自己房間做作業,張仁英在廚房燒飯,衛生間門關著,開著排風扇,傅宏和德光壓低了音量,她們都聽不分明。
傅宏一隻手扶著水管,一邊享受擦背的舒適,一邊說:“德光啊,你是老天爺送給我們傅家的大禮!珍珍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找了你。”
德光大感意外:“爸,這是何意?”
老人繼續煽情:“你是好人,我有數。那幾天,我的便盆都是你清洗的,親兒子又如何?”
“爸,我是跟你和歸天的媽學習的。”
“你讓我慚愧了。其實,勞動節吃飯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裏。”
德光猛然回憶起郎友來那天的言行,驚訝地問:“爸記這個幹什麼?”
“我也是男子漢,我也很要臉麵,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
“我沒有。”德光否認得無力。
嶽父掏自己心窩,搗女婿的心窩:“跟我,你就不要瞞、不要哄啦!經過珍珍這場大難,還有我這幾天的病,我已經想通了,人隻有身體是實在的,感情最珍貴,其他東西,身外之物,不值得太頂真。”
“爸說得很對。”
“姓名就是一個符號。”
“完全對。”
“當然,符號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加減。”
“非常對。”
“但是,非加不可就得加。”
“爸——”德光開始明白嶽父的意思了。
“你聽我說,我打算給娉婷加你的姓。叫李傅娉婷,還是叫傅李娉婷?”
“爸,沒有必要吧?”
傅宏掉頭看看女婿,笑道:“嘿嘿,你內心不是這樣想的吧?不要臉紅,就叫李傅娉婷吧,明天把你們三口子的戶口本、身份證都給我,讓我去辦。”
德光激動地抓住嶽父的胳膊:“爸,感謝你,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