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說:“縱觀曆史,上下數千年,所有的一切,在曆史的車輪中轉瞬即逝,隻有海洋與大陸,經曆過滄桑巨變,依然永恒。”
一、革命結束
在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子周圍,圍坐著二十多個人。有的正值青春年少,有的人到中年,當然,其中也不乏白發蒼蒼的老者。這些人穿著當時普通百姓的衣服,誰也沒有戴假發。在這裏,花邊已經不再是時尚的東西,耀眼的製服與金色的穗帶,不再是人們的追求。他們個個神采奕奕,有的是能力出眾的實幹家,也有的更傾向於學者風範。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地方,卻擁有著共同的誌向。十年來,他們在革命的浪潮裏摸爬滾打,現在,準備結束這個時代了。周圍,是波旁王朝的宮殿杜伊勒裏宮,奢華的擺設,與布爾喬亞的氣氛難以諧調。蠟燭的銀光,勾起人們對時代的回憶。
與盧森堡宮相比,杜伊勒裏宮充滿了神秘感。現在,拿破侖大權獨攬,在霧月政變兩個月後,與另外兩位同謀共同執政,成為此宮的主人。他對此宮殿慕名已久。此時,波旁王朝的最後一名後裔已經在七年前逮捕,小資產階級的首領入住這裏,曆史真的是很有意思!
拿破侖進入此宮後,忍不住四處張望,以此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現在非常高興,情不自禁地說:“太好了,杜伊勒裏宮終於到了我們手中。我們要永久地住下去。”
那些圍坐在橢圓桌旁的人中,有些曾來到過這裏,也有些人曾到過盧森堡宮。這些人親眼目睹了三部憲法的出現與消亡。過去的十八年,革命浪潮此起彼伏,新思潮不斷湧現,隻是都難以長久,如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整個城市堅固得如同營壘,沒有戰火與硝煙,卻被那些擁有武裝的政黨們攪得一切天昏地暗,新舊勢力的較量從來沒有停止過。
坐在桌首的將軍,那個穿著綠色舊軍服的人,讓大家安靜了下來。現在,他已經身為參政院的元首,實際上統治著整個國家,那些反對黨不管有多麼不情願,也隻能忍氣吞聲。法蘭西終於被一個意誌堅定,野心勃勃的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現在,拿破侖可以在法蘭西呼風喚雨了,他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如果不是當初他堅持不動用武力的原則,可能政權會來得更容易些。嚴格地循規蹈矩,反而給自己帶來了麻煩。不過,這讓他有了展示政治才能的機會。他擁有強大的軍隊,同時清楚地知道武力的局限性。他曾說:“你知道是什麼讓我感到不可思議?有時武力是如此的軟弱無能!武力最終要折服於精神。”
盡管拿破侖擁有強有力的軍隊,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使用武力去威脅政府。即使在奪取政權的生死存亡之際也是如此,更不用說那些談判或結盟了。他天生有政治才華,當然,他知道武力的作用,會在合適的機會運用一下。從現在到今後的十五年裏,民眾的呼聲,才是他所關注的。因為他相信精神能夠戰勝一切,所以他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鞏固秩序與維護和平之中,曆史證明他確實為此付出了努力。
不過,拿破侖認為,秩序雖然體現了平等,但不等同於自由。什麼是自由?他說:“不管是誰,都需要主宰。人生來有服從的本能。”他在實現統治的過程中,欣賞的是那些有才幹而且做事有效率的人,而且會授予他們相應的權力。這與他自己憑借個人天分獲得成功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隨著拿破侖統治才能的逐漸展現,人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他所建立的製度,可以讓能者上,庸者下,這樣,每個有才華的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應有的回報。因為,他們的最高統帥也曾經一貧如洗。
他執政後辦理的第一件事,就充分表明了他的工作作風。西哀士草擬了一部憲法,其中談到要設大總統之職,實際上隻是個軀殼而已,但即使如此,拿破侖也不同意,二話不說就加以禁止。繼而,他一手遮天,實行中央集權。軍事、外交,包括政府成員的任命等,都由他一人說了算。參議院、立法院乃至保民院,都無權製定法律,這些機構不過是給政治家提供個發言的地方,讓那些參議員有地方去領薪水而已。
拿破侖雖然事事專政,但從不以出身、門第取人,任何人,必需要有才幹,才有被提升的可能。參政院的成員,就是這樣選拔出來的。這些參政員稱得上圓桌會議專家,他們都是拿破侖一手提拔起來的。拉普拉斯很受拿破侖的器重,被任命為內政部長。不過,數學家出身的拉普拉斯,從政一段時期後,就改去研究天文了。羅德雷,兼有官員和記者雙重身份,拿破侖評價他是二十年中,最有獨立思想、最值得珍惜的會談記錄者。那個特隆歇,則是當代最優秀的法學家,被任命為參政員。參政院裏,有這樣一個習慣:大家身份平等,彼此以“公民”相稱。這樣,不管是保王黨還是雅各賓黨,彼此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