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俄國的冬天已經比往年來得晚,但是他卻說“軍隊之所以損失慘重,是因為冬季過早地降臨!那不勒斯國王沒有真才實學,根本難以勝任最高統帥一職……還好,現在還有三百個營。”
其實,大家對戰局早有耳聞,聽到他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暗地裏撇著嘴不屑一顧。不過,大臣們也會感到不安。因為,畢竟發生了十月政變,他們沒有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定叛亂。拿破侖指責眾人,為什麼在關鍵時刻沒有想到保護王後和皇儲。
拿破侖回到巴黎,在杜伊勒裏宮首次露麵中說:“那些鼓吹人權的家夥,要對此次叛亂負責。竟然敢宣稱背叛是上帝的旨意。這不是在縱容民眾犯罪嗎?如果這樣,法律的尊嚴何在?曆史最有說服力,還是把我們的法典留待後人去評論吧……我不辭辛苦,努力要振興法蘭西,希望上帝給我更多的時間,因為,要想重建被摧毀的東西,必須付出更多的時間。如果我的時間不夠,自然有後繼者完成。因此,帝王之家世代相襲。這是祖輩的遺訓。”
如果不夾雜曆史和人心的內容,也許奧地利皇帝會擁護上述講話。傳統與革命曆來是一對矛盾,現在,靠革命發家的人已經承認了帝製!出征俄國前,拿破侖曾向梅特涅坦白了自己的計劃:“我必須控製立法機構。法國人是不適宜實行民主的……得勝歸來時,我要建立上議院和下議院。議員將由我任命。這些才是真正的人民代表機構,不歡迎那些空想家或理論家。這樣,法國會逐漸納入正軌,即使君主不夠聖明,也會平安無事。”
接著,拿破侖把兒子的畫像取出來展示給眾人看,有人獻媚說這個孩子是法國最可愛的孩子。拿破侖當然明白:帝國可以不朽,而天才不能長存。他早已研究過不少王室衰亡的曆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族也不可能例外。為了鞏固統治,必須清除異黨。
拿破侖的貼身衛隊,隻有四百人回到哥尼斯堡,近衛軍騎兵中隻回來了八百人。官兵們看上去灰頭土臉,從戰爭中幸存下來。這就是一代帝王殘餘的部隊。內伊元帥像希臘悲劇中的英雄一樣逃了回來,到達普魯士時,老友們簡直認不出他,內伊的回答更是絕無僅有:“我在為大軍殿後。”
為了重振軍威,拿破侖決定組織新軍,而且立即著手進行。可是,適齡青年隻有十四萬,再向哪裏征兵?帝王自有應對之法。於是通過一項法律,建立國民自衛隊,從國內征兵八萬。同時,延長士兵的服役期,再提前服役的年齡。這樣,他又擁有了五十萬軍隊。麵對普魯士使者,拿破侖說道:“法蘭西會對我唯命是從,必要時,婦女也會被動員起來。”
接下來,拿破侖又新建起眾多機構,一切都在為戰爭作準備。可是,該怎麼樣向民眾解釋這些?敵人遠在千裏之外呢。
時機到了!年底的時候,普魯士將軍約克竟然擅自與俄國鄰居達成協議,退出戰爭,保持中立。戰局將有所變化!拿破侖抓住時機,利用此事激勵法國人的熱情。盟國背叛,他隻不過損失兩萬兵力,卻給他提供了借口。拿破侖在巴黎發表宣言,並向來因聯邦各國發出信件。說如果沒有約克的叛變,他可以不用他們的幫助。
拿破侖真的很了解法蘭西。民眾應征入伍,德意誌的君主,包括哈布斯堡,再次為他提供支援。竟然有人對拿破侖說:“很榮幸能夠擁有這樣的機會,能夠為陛下贏得榮譽。”普魯士國王下令撤銷約克的職務,並保證仍然信守盟約。可是,普魯士人民揚言要推翻昏庸的君主,國王弗裏德裏希·威廉無奈親自去布來斯勞,與沙皇會晤,在東西兩大帝國之間搖擺不定。施泰因代表普魯士與沙皇談判,在哥尼斯堡承擔起這項外交事務。
拿破侖第一次意識到,德意誌人的民族熱情竟然像西班牙人一樣高漲。出征俄國前,他還說一個更夫就可以使德意誌人保持穩定。他說:“德意誌沒有美洲,又沒有海洋,境內又沒有英國人,絲毫不用擔心他們。德意誌人是誠實的,他們擁有理智,處事冷靜,不急躁,而且追求和平與民主。戰爭爆發以來,沒有一個法國軍人在德意誌遭到暗殺,這樣,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也許,拿破侖對德意誌人的判斷並沒有錯,但是,有一點被他忽略了。那就是,這個民族容易被鼓動,而且向往浪漫主義。當然,作為意大利人,拿破侖是難以體會到那種遲緩、堅韌的特點的。他隻是盲目地認為,德意誌人是忠君的,覺得自己身為帝王,就牢牢控製了人民。
十年前,德意誌最後一個皇帝被迫退位,國家已經名存實亡,它現在不就是個軀殼嗎?德意誌人可能會宣告統一,但是,一旦沒有人威脅,馬上又會四分五裂。五十年後,第二個拿破侖出現,才最終成為一個國家,但也沒有完全統一。拿破侖讓自己陷入了民族意識的誤區,他認為德意誌很難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