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泉記述了1999年9月22日晚在北京火山GISOO的北京《冷酷到底》首發及歌友會的感受,他說:“很令人難忘,專門趕來的歌迷擠滿本來不小的空間,最難忘結束前全場清唱《最美》的片斷,幾千人合唱的聲響幾乎震破了耳朵,心裏有一種很難言明的幸福。”接著,他開始了思考:“最近這段閑暇時刻,應該是自己冷靜思考的時機。未來如何把握,方向在何處,有些朋友遠了,是不是我的疏忽?”他寫道:“也許該每天記一記心思所得,生活不應浮躁,卻也不應是沉寂的。”
海泉理性的思考,總是能給自己敲一敲警鍾,且看他這篇日記:“昨天寫了新歌《聽飛鳥談》,最近狀態較好,雖然因房子事情有點煩,但心態較平和,近期應該多寫些東西。多審視自己在行內的新地位,更冷靜、更認真、更有責任感地完成每一件事情,無論是羽泉的工作,還是和其他歌手的合作,如此精心地投入,才有可能在兩三年內在圈中鞏固自己的地位,充實自我實力,不必要的無聊的事情盡量少參加一些,應多讀一些作品。”一個月後的一次表演之後,他這樣寫道:“睡不著,長沙的雨連綿,今晚參演金鷹電視節的巨星演唱會,同台劉德華、林憶蓮、王力宏、李泉、丁薇、金海心、BOB,不知幾年後我們中的哪些人還會在舞台上聆聽喝彩?”
從默默無聞到家喻戶曉,僅僅一年多,羽泉名就因曝光率的火速提升而聲名大振。在這樣的環境和狀態裏,海泉是怎麼想的呢?他當年的日記記得清清楚楚:
“回首這一年來的路,經曆著人生中的劇變,每一次的表演,每一次的訪問,無數在飛機上消磨的時光,每一張向我微笑的年輕的臉龐,我們的‘藝人表演’愈見成熟,幾萬人的體育場表演已成家常之事,這些是我們必經的考試嗎?它們真正是屬於我的生活嗎?長久以來,疏而溝通自我,創作狀態後置,新買的設備沒時間磨合,存款日進鬥金,是成功的證明嗎?走在街中被指認或包圍是成功的證明嗎?——應該不是。完成一次透明的生命體會才應是成功吧?自信源於自我滿足,然而外來的虛無的光榮真的可以令我滿足嗎?——最終是不會的。但,看到家人的驕傲的笑容,是令人滿足的,聽到朋友的讚許(真誠的)是令人滿足的,現在的處境利於我褒有自信的生存狀態,讓我心中會不斷展現或華麗或單純的期許,實現的夢想的過程應該是很美的生命吧,固有的隱忍主義的樂觀,我想也應該值得被讚歎。”
海泉這樣回顧曾經走過的路,這樣理解和體會艱辛與快樂:“如果讓我重新走過我的音樂成長之路,我將無悔地快意自由地再經曆那些摯樸的童貞,那些源於流行音樂最初的心靈震顫,那些同好友歌彈笑罵的青春衝動,那些初嚐甘甜的柔情蜜意,還有那些獨自與音樂對話的不眠之夜,更有那些和羽凡一起打拚的創業曆程……世間的快樂總是源於生活的辛勞與苦痛,而這一切的辛苦又何嚐不是一種快樂?就讓辛勞與痛苦化作一絲頑皮的微笑吧!”
羽泉的歌兒裏,有兩首我格外喜歡,一首是《桃花源》,一首是《歸原田居》。大多數歌迷是喜歡這兩首歌優美的曲調,或者前一首裏把陳羽凡和胡海泉兩人的名字詼諧地植入歌中,令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美妙的默契。其實,在前一首歌中蕩漾的悠閑的情調,不知是詞家金放為羽泉的曲調填詞,還是羽泉根據金放的詞作譜曲,那種入世與出世的淡然與超然態度,正是海泉所追求、所向往的:
前世一杯水 君子未相見
枉做了凡人百年
看他鄉千張臉 若有緣不擦肩
換得今朝麵對麵
無意間輕描淡寫小悠閑
掏出心中地與天
談笑間情誼無邊 任月光舞窗簾
恍如遁回桃花源
忘卻了世間的塵與煩
想起了心中的湖海泉
真情他哪兒來的借與還
邀得一壺清酒濃半山
再多滄桑還是塵與煩
再多風雨換來湖海泉
經推窗望月獨自參
今日秋寒朋友知冷暖
記得我在青少年時代,閱讀和背誦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和《歸去來辭》,特別的喜歡。那時候,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經常放聲地背誦著:“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已矣乎!寓形宇內複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胡為惶惶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執杖而耘耔。登東坳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複奚疑?”那個時候,覺得迷途的桃花源和歸於田園故居的舟楫都是非常遙遠的美麗的圖畫,隨著生命的前進,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對陶淵明作品中蘊含的深義和大義有了刻骨銘心的理解。所以,當我聽到海泉他們演唱的《歸園田居》的時候,立即有了一種共鳴:
再翻一座山 渡過一條河
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