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如果我隻是我,隻是丹方而已,你能不能愛我(下)(1 / 2)

《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柬友》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雨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丹方進來的時候,納蘭容若正寫完這首詞的最後的一個字。丹方自然是看見的,不過也還是沒有說什麼,她沒有立場,在納蘭容若的眼裏她不過是一個太醫,或者說不過是同樣為天子辦事的屬下而已。

他們甚至連同僚之義都算不上。

納蘭容若緩緩擱下筆,將紙仔細疊好放入早已準備好的信封之中才不急不躁的說:“丹方兄,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丹方的語氣多少是有些僵硬的,她受不了納蘭容若這樣的語氣,禮儀周全但偏偏疏遠之味十足。

“不知丹方兄找在下何事?”納蘭容若似乎也是有事要做的,但卻還是出於禮貌的問了丹方一句。

丹方撇撇嘴,終究還是沉不住氣:“看納蘭兄的模樣,想必是有事要做啊。方才那首被裝進信封的詞是要送給何人的,可是惠妃娘娘?”

“正事。”納蘭微微頷首,眼裏波瀾不驚,既不因為丹方過問了他的私事而生氣也不因為丹方關心他的私事而高興,就真的像是兩個同僚之間在進行的平常的對話一樣。

這樣的感覺,讓丹方的心裏的空蕩蕩的。

一年了,她幾乎時時刻刻,每日每夜的出現在他身邊的。她不相信他會沒有感覺的,他那麼聰明,即便她以男子之身示人,他又豈會真的不知。

他果然放不下他的容兒嗎?哪怕他的容兒如今已經是首個誕下皇嗣的惠妃哪怕她自己出現的再多再頻繁。

“丹方兄過來,是有事嗎?”

清清涼涼的聲音打住了丹方已經飛揚的思緒,半刻才磕磕盼盼的說:“恩,皇上命我們前去江南一趟。”其實隻是要她一個人去而已。

“江南?”

“恩,安寧在那裏,時候差不多了,皇上想要去接她,但又怕安寧生氣,畢竟那麼多個日子以來皇上從不許我們與安寧聯係,她不知道京城不知道皇宮的任何事……總之皇上讓我們先去,安寧與我們熟悉,到時候皇上去接她的時候,我們也好替皇上說說話。”丹方自覺自己這話說的既簡練又明了還恰好遮擋她此刻的一些心思。

卻不知,納蘭容若還是全都看在眼裏。他心裏清楚皇上是不會命自己去的,如果連自己也要去那大概就是丹方的意思了,不過還有件事他心裏也同樣清楚的很,隻是他選擇逃避而已。

“好,我知道了,等到出發的時候還勞煩丹方兄提前幾日來通知在下。”納蘭頷首;“那丹方兄還有事嗎?若無事的話,我還有事要做,就不能多留丹方兄你了。”

“無妨無妨,我已經無事了,納蘭大人去忙吧。”丹方連忙說道,語氣之快竟帶著些許心虛,也不知從何而來。

“那我就先告辭了。”納蘭容若從善如流,話倒也是接的奇快。

丹方點頭:“納蘭大人慢走。”

納蘭容若一向步伐穩健,不急不緩,可偏偏這次走的時候步伐比平時稍快了些,丹方畢竟是一個女子心思總是細膩的,見此隻當是他急著去見惠妃,心裏麵不斷泛著洶湧翻滾的酸楚。卻不曾想過,會不會是因為她因為她自己的緣故,他才會不自覺加快了步伐。

視線在納蘭容若平常所待的屋子裏四處環繞了一下,幹淨整潔,一塵不染,文房四寶一樣不缺,甚至在窗台處還有一株墨菊悄然綻放竟是比她的屋子還要好還要像一個家。而且這不過隻是皇上賜給他方便在皇宮辦事的一間臨時用來休息的屋子而已。

再次看向那張書桌,方才他就是在那張桌子上寫的那首詞吧。她來的晚隻看到了最後一句“比翼連枝當日願”。比翼連枝,比翼連枝,事到如今他還要與惠妃比翼連枝嗎?自嘲似的笑笑,丹方終究是不再多看,走出了屋子。

隻是,她還不想放棄,她不想她試都沒試就這樣放棄了。她想嚐試一下,嚐試著對那個叫做納蘭容若的男人說出她心裏真正的想法。可是,她不是丹方,她不隻是丹方而已啊,她該怎麼說她該用什麼樣的身份說……

事實上,納蘭容若的確是要把這首詞送給惠妃的,不過他卻是把這封信交給蘭馨,惠妃的陪嫁丫頭,讓她轉交給惠妃。

他不想見到惠妃,以前那個與他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又互相喜愛的容兒本該就隻是容兒,而不是如今這個後宮之中人人敬畏首誕皇嗣的鹹福宮主位惠妃娘娘。

這首詞,包涵了他所有想說的話,他相信即便如今風光的惠妃不會懂,但至少當初那個單純的容兒會懂。所以,她寫了那麼多封信給他,他到最後也不過是回複了一首七律而已。

剛才,他寫的時候恰巧丹方來找他,不得不說有一瞬間他是驚慌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而驚慌,隻是想快些寫下最後一個字然後迅速裝進信封裏不想讓她看見。隻是礙於臉麵,他外表仍舊是裝作淡定十分的做好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