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第十一章 要命試探(2 / 3)

推己及人,師父對自己形象的放棄,估計與我是出於同一心態。

要說那些天我們的節目僅僅是走路,倒也並不十分準確。實際上,在走路的同時,我的嘴巴幾乎沒怎麼停過。一方麵是炫耀,另一方麵是老毛病犯了,不動嘴就無所適從。我一直向師父講解方圓十數裏之內的一草一木,地形高低。師父並不怪我廢話多,反而聽得很仔細,觀察得也很用心,有點像醫生給人看病,望、聞、問、切,一樣不落下。

在他認為關鍵的地方,還與我一起閉著眼睛來來回回行走好幾遍,直到憑感覺能夠進退自如。

師父其實也沒少說話,除了分析地形,還向我講解用劍的基本要領。

“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出手要快、要準、要狠。”

“動作不需太多花俏,要直接、要簡潔。”

“你必須珍惜你的體力和時間,能不動就絕對不要動。”

“出手前感覺沒有九分以上的把握,寧願放棄出擊。”

“決定出手,切忌猶豫,因為機會轉瞬即逝。”

師父說這些話時,我們一起攏著袖子,低頭走在風雨裏。他的語氣冰冷殘酷,完全不像落魄江湖的老人,更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江湖殺手。

我跟隨著他的腳步,心裏並不完全同意他的觀點,但又不知道他哪裏說得不對,所以無從反駁。我隻是隱隱地覺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直奔死亡,毫無人性,更沒有幽默感。這不免讓我不寒而栗。

麵對群狼的圍攻時,他的話也許都比較實用;而在江湖上遭遇與自己一樣的生命時,怎麼能夠毫不猶豫地剝奪?就算江湖上每時每刻都充滿生死存亡的抉擇,但出手便殺人,無論如何都是一種罪惡。

何況,我還一直自詡是個大俠。

我並沒有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在他麵前,這些話說了也是軟弱無力,並不能改變什麼,徒增口舌之爭。

還有一點讓我很不滿。過了這麼多天,他仍然隻字不提傳說中的內功。而我,一直對這個東西充滿幻想和期望。

許多天以後的一個上午,風雨褪盡,天氣晴好,太陽照在身上,顯得溫和而飽滿。我很喜歡這種有點熱度的平靜,希望它能夠延續到永遠。但是,中午過後,我在行走的途中,總感覺後背有種若有若無的刺痛。

平靜背後,有一股暗藏的凶險。

後來我們就發現了群狼的跟蹤。它們少時五六隻,多時八九隻,忽隱忽現,離我們不遠不近,看不出攻擊的意思,倒是有隨時準備逃走的跡象。它們看似在到處尋找食物,實際上卻在盯著我和師父的一舉一動。

師父猜對了,群狼改變了戰術,分散力量,大部分出動去謀生,小部分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們,尋找複仇機會。它們輪流上陣,準備與我們糾纏到底。隻不過隔了這麼多天才出現,有點出乎意料。

直到黃昏,我和師父遊走了一整天,又累又餓。回程的途中,那一小股狼依然忽遠忽近地跟著。師父突然向我說:

“練武的時間到了。前麵有個轉彎處,你從岩石後麵繞過群狼包抄過來。我在前麵等著。”

我說:“師父,我們現在這種狀態,不是攻擊的好時機吧?”

師父:“天黑以前,它們的主力應該不在附近。這正是訓練我們耐力的好時機。”

我不滿:“師父,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折磨我?現在饑渴難耐,而且我身上舊傷還沒完全複原,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師父不容我反對:“廢話少說,立即進入狀態。”

我隻好走到岩石另一麵,拐了一個大彎抄在群狼的背後。師父轉過身,恰與我一前一後,將六隻狼圍堵在一個小山坳裏。我與師父之間相隔甚遠,群狼如果四散逃竄,我們頂多能殺死兩三隻。但是它們並沒有逃,而是全頭朝外站著,圍成一個圈,冷冷地看著我們。不知道它們另有後援呢,還是要作殊死搏鬥。按師父的分析,它們的主力不在附近,那麼,就算有後援,數量也不多。

但看它們這麼鎮定,我心中有點惴惴不安。

師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遠遠地喊道:“小子,不要有壓力。此戰不求殺敵,以自保為主。”

我一時無法理解師父的意圖,為何許多天前的那一晚遭遇大批狼時,要以進攻為主,現在隻是小股狼卻以自保為主?既然自保為主,它們又沒主動出擊,又何必去惹它們?這不是沒事找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