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的伊塔還在盯著那顆果實，滿臉失望，正準備轉身離去。洛娜塔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果實放到他的手心。
“欸？”
布洛文有些不爽，他寬大的手掌好好揉搓了一番少年的腦袋。“女司大人給你的禮物，小鬼頭你還不趕緊說謝謝！”
“萬分感謝二位大人！”少年頂著鳥窩一樣的頭發，向洛娜塔他們行了一個大禮。他眼睛閃亮起來，雙手不停擦拭著果實。“我終於可以去給卡帕老爹祈福了。”
聽到這個名字，布洛文更加不爽，似乎是想起了那群不服管教的新兵。“那個廢物又怎麼了？”
話音剛落，伊塔就變了臉。“隊長你真討人嫌，怪不得城裏沒有一個女人喜歡你！”他那雙眼睛瞪得像顆核桃。
“小鬼，酒館裏麵一群女人夜裏呼喊我的名字。連老板娘都還想以吃喝免單來泡我。哦，你當然不知道這些，因為你未成年還進不了酒館。”布洛文敲了敲伊塔腦門，他有些火，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卡帕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的爸爸！不，是我們所有人的爸爸。”伊塔躲開布洛文的大手，嚷了出來。稍後他發覺這話有些不當，馬上補充道，“‘我們’指的是科爾希爾孤兒院和枯木菇營地！”
“枯木菇營地？”加亞克問道。
伊塔點點頭，“他不僅建了孤兒院，連枯木菇營地是老爹申請建立的。為的是讓我們長大後有一條更好的出路。營地裏的士兵全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我可是枯木菇營地鐵棘隊預備隊員呢！”說著，伊塔挺起胸膛一拍胸脯，行了個利落的軍禮，滿臉寫著自豪。
洛娜塔望著少年充滿朝氣的眼神，笑了。她突然想起以前在聖恩福音院裏那個拿著同樣眼神望著她的女孩。她曾經說過要成為像洛娜塔一樣的戰鬥女司。洛娜塔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來不及知道知道，那個女孩就成為了惡魔的手下亡魂。“卡帕營地長真是一個偉大的人。”洛娜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伊塔的頭。
“就是！”伊塔充滿鄙視的眼神往布洛文那裏一掃，然後擔憂的心情又擺在了麵上。“可是老爹為什麼會病倒呢？從營地一起回來的凱拉什麼也不說。我拜托人捎信給庫克和塞納他們，他們都不回信。”
“想那麼多幹嘛。”布洛文往伊塔後腦勺一拍，從衣兜裏掏出一把小刻刀塞到伊塔手裏。“趕緊辦你的事去。”
“哦。”少年望了三個人一眼，不好意思地行了一禮，跑到了角落，蹲下來刻字。
“看起來他還不知道營地的事。”加亞克小聲說道。
布洛文的手驟然握緊，又鬆了下來。“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跟著布洛文，一行人慢慢走離了人群，像是落荒而逃。沿著河畔，沉重的氣氛伴著斜陽傾灑在湖麵上，又化作冷風吹走身上的溫熱。一抬眼王宮的鐵柵欄近在眼前。
“你還好嗎？”加亞克問道。
布洛文不敢回頭，留給他們的背影有些顫抖。“我……犯了多大的一個錯啊。”
洛娜塔歎了口氣，走上往布洛文後背的傷口處一拍。
“嘶——”布洛文叫出聲。
“看來我們的話你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洛娜塔冷眼望著這個一蹶不振的男人。“你這個樣子，差了加加林不止半點。”
“我哪裏不如那個賣主求榮的崽子？”一瞬間，布洛文失去了理智，大聲吼了出來。
“加加林有擔當識大體，他不會像你這樣一蹶不振。”
“哈哈……”仿佛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布洛文又氣又笑。“他當然不會一蹶不振，因為他要向上爬！他的血是冷的！他除了自己誰都不會關心！”
“而我呢？我的戰友，還有那群不聽話的新兵，我害死了他們！我要向他們贖罪！我求他們折磨我！”
洛娜塔搖搖頭，“你這樣折磨你自己，沒有任何意義。”這一刻，洛娜塔覺得布洛文的樣子很熟悉。對啊，就像剛走出聖城時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