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福音—DAY REST(1)(2 / 3)

“FrauXavier”——那位修女芳名叫做“弗盧.沙維爾”嗎?閹奴不大可能直呼主子的全名。也許那個“Frau”是英語“Mrs”的意思?“沙維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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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閹奴突然看了伍德一眼,然後繼續用德語和修女交談,神情嚴肅。

伍德的心髒猛跳一下:他看我幹嘛?

幾秒鍾後修女——沙維爾修女——也朝他看了一眼,又看看其他人,用德語說出一個明顯的疑問句。

伍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那一哆嗦顯然被注意到了,那修女又看了他一眼。

不管他們談的是不是關於他的事,情況似乎不對。

這時一個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整個禮拜堂頓時一片寂靜,隻剩下修女和閹奴還有聲息。

伍德感到渾身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警察開始和沙維爾修女說話,用的也是德語。雖然看起來警銜很高,但他沒帶跟班,而且說話時點頭哈腰滿臉堆笑,表情像隻正在猛搖尾巴的哈巴狗。

一個金發貴族修女,一個閹奴,一個查尼斯警察(似乎還是個不小的頭頭)在查尼斯境內用德語交談,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那警察好像和修女很熟。

他們在說什麼呢?

不知道。會不會和他有關?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修女叫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鏢,用英語——而不是德語——說了幾句。伍德豎起耳朵仔細聽,但隻聽到其中幾句:“準備一些帳篷和露天取暖設備。”“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伍德心頭猛地一沉。

操,警察找到這裏了!

看來SEERS也有算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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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堂現在開始出現人聲,顯然那警察的到來讓很多人不安起來。開始有人朝禮拜堂門外走去,於是伍德當機立斷,抓住機會趁那警察還在和修女說話的時候快步離開禮拜堂。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他兩腿哆嗦個不停。

他不敢走太快,生怕引人生疑。金發貴族普遍智力很高,那閹奴一看就是精明強幹之輩,還有一個警銜不低的警察。一定要小心。

當他走出禮拜堂大門時倒抽一口冷氣:操!教堂周圍到處都是警車!

趁早開溜果然是正確的,不然待會肯定被捉住。

禮拜堂門口站著兩個警察,當伍德走過時,一個警察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觀察街道上的人群。

還好,看來警察隻是在這一帶進行排查而已,還沒人發現他。這讓伍德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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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混入人群,穿過兩三個街區,朝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準備去SEERS列出的另一個藏身地點。路上警車隨處可見,附近街道上的氣氛也顯得頗為緊張。

已經毫無疑問了。行跡泄露,警察已經知道他昨晚就在這一帶,隻是運氣好沒有當場被認出來而已。可能他照片被調換的事還沒被發現。

既然已經被發現,這附近不能多待,現在就算是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必須盡快轉移。

伍德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隻能想象——想象他的照片被修改過這件事已經就被拆穿了。想象通緝令昨晚就被更新了。想象剛才那個家夥就是來跟金發修女報告有通緝犯來到教堂的。想象那個警察就是來逮他的,隻是一時忙著和尊貴的金發貴族修女打招呼沒來得及辦正事罷了。

想象——被逮住之後移交給美國,然後是審判,偷盜公司財產,危害國家安全,最輕的判決是閹割加終身監禁。

不行,要趕快換個地方躲起來,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心裏緊張,身體上的不適也加劇了。伍德咳嗽不停,渾身關節像火燒一樣疼痛。他又吃了幾片藥,戴上口罩,開始查閱另外12個可供藏身的地點。伍德曾把地址抄到一張紙巾上,但到他把手伸進口袋時卻發現那紙巾昨晚在潮濕的口袋裏早就已經浸滿了水,變成一張無法辨認的廢紙。操!

於是伍德冒險打開個人電腦,查看昨天SEERS留下的那個後備方案。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文件,因為輸錯密碼文檔兩次文件就會自動刪除。文檔中幾乎所有內容在昨天就被自動刪除了,隻剩下一張標出的那13個可供藏身的地點的地圖。

除了昨晚過夜的那個教會以外,其他藏身地點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貧民窟,城中村,爛尾樓,拆遷社區,廢棄廠房,其中很多都靠近黑人和墨西哥人聚居區。要在平時伍德是萬萬不敢去的,但現在顧不上了。

要小心,SEERS明確說過,雨停之後要盡量避免外出。得盡量找個難發現,被發現了也容易逃跑的地方。

去哪裏呢?

去哪裏呢?

去哪裏呢?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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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點引起了伍德的注意。

麒麟鎮以東,一個靠近工業區和省際公路的貧民窟,南麵還有個垃圾填埋場。

麒麟鎮,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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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心中猛地一動:他想起來了。

昨天他把SEERS丟進一個垃圾箱裏。伍德記不清具體位置。當時太慌張沒注意下車的站名,隻知道是麒麟鎮一帶的一個偏僻地方。

把SEERS丟掉的地方是在麒麟鎮一帶。這個地區有兩個新疆人聚居區、一個墨西哥人聚居區、一個黑人聚居區和一個特大垃圾填埋場。

垃圾箱裏的垃圾如果沒被拾荒者撿走的話,都會被垃圾車定時收走就近運往附近的垃圾分揀站或填埋場。

麒麟鎮一帶沒有垃圾分揀站,並且隻有一個垃圾填埋場。

所以,SEERS很可能被丟到那個垃圾填埋場去了。

而在SEERS列出的13個可供選擇的藏身地點之一,就是那個垃圾場北麵不到1公裏處的一個貧民窟。

伍德把地圖放大:從衛星照片上看,那個貧民窟建築異常密集,私搭亂建的鐵皮屋頂幾乎連成一整片。貧民窟附近有一片廢棄廠房和荒地,北麵是省際公路,隔著公路是綿延無盡的重工業區,東麵不到兩公裏處還有個黑人居住區。

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而且地形複雜,就算被發現了應該也很好逃跑。

但也很危險。那地方的居民基本都是流動人口,附近還有優等民族聚居區,肯定是治安地獄。

不過昨天他就是在麒麟鎮一帶活動,感覺沒有想象中那麼亂。要是隻躲兩天的話,小心一些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這時有人在背後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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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猛地轉過身來,然後倒抽一口涼氣:操!是5個十幾歲的不良少年!

那幾個不良少年衝他說話,一口台灣腔——操!不但是不良少年而且還是台灣爛香蕉!

查尼斯有很多官方立法保護的優等民族,台灣爛香蕉是所有優等民族中最優等的,受到國賓級重點保護。雖然同為第一級優等民族,非洲黑猩猩和墨西哥狗屎犯下重罪仍然還會被遣送(雖然基本不執行),而台灣爛香蕉則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岸關係大於天。更糟的是這些台灣爛香蕉還有不良少年身份,同時受到《台胞權益保護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的雙重保護,危險性加倍!

快跑!

伍德轉身想跑,但隨即被人絆倒在地,接著又有人在他身上踢了幾腳。

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5個台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一邊用台灣話叫罵一邊對伍德拳打腳踢。伍德護住腦袋,避免做出任何帶有反抗意味的動作。誰都知道,這些優等民族的不良少年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千萬別反抗。

還好,這些台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沒喝酒,在搶走伍德的個人電腦、錢包和電暖爐之後就揚長而去了。雨傘這種東西優等民族不良少年看不上,於是就被踩成兩截。

整個過程中至少有兩輛警車駛過。街道對麵有兩個帶槍攜棍的警察執勤,裝出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當然伍德也沒指望他們會幫忙。除非牽扯到什麼大人物,否則優等民族可不是警察敢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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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過了半天才爬起身來。還好,隻是挨揍而已,沒受大傷,藥也沒被搶走。還好。

但是他的個人電腦被搶走了,無從查看SEERS列出的藏身地點,除了剛才他看的那一個。

好吧,如果說剛才他還猶豫不決的話,現在已經沒什麼選擇了。

伍德下定決心,一定要盡量支撐到明天中午之後。一定要被高價招安。一定要得到錢學森待遇——不,超錢學森待遇。

等明天他去警察局報到之後,一定要找出剛才那幾隻台灣進口有機垃圾,十倍償還。到那時他就是燕京大人物的座上賓,錢學森第二了,要收拾幾隻台灣爛香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不,不光是查尼斯政府,美國那邊肯定也一樣。時間拖得越久事情鬧得越大,事情鬧得越大他的身價越高,SEERS是這麼說的。SEERS正在什麼地方不斷生長壯大,而他手中掌握著SEERS的第一手情報,大人物們要想睡安穩就必須掌握這些情報。這會兒在美國政府眼中的身價也肯定更高了。對,沒錯,毫無疑問,就算他被逮住了,說不定也是個被美國政府高價招安的機會,說不定待遇會比查尼斯更高。

伍德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現在我可是個人物了,別說查尼斯政府,就算是美國人也會嚴令要確保我的人身安全。

伍德對此頗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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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單位注意,發現伍德,盡快拷問出SEERS的投放位置,盡快就地處決。必要時可見之即殺。重複,必要時可見之即殺。”

這是華盛頓方麵在1分鍾前在公共頻道向在查尼斯參與新年行動的全體人員直接下達的加密命令。但下令機構既不是FBI也不是CIA,而是NSA。命令有總統授權。

這是怎麼回事?現在這事又改歸國家安全局管了?

緊接著威斯克出現在艾佐斯公司的內部通訊頻道中:“最新情況:查尼斯高層正在全力追捕我和喬比。浦滬市的NICS服務器無線終端被移除,喬比從6時30分起下線2至6小時。喬比已經預留後門,但2小時內必須避免無線訪問以防定位。立即向查尼斯高層施壓盡快撤銷命令。燕京方麵已同意將伍德交給美方處置。針對你們的搜捕命令已暫時撤銷。至少18小時的安全期。從上午6時40分至晚上20時全員休息。搜捕伍德的工作交給官方負責。完畢。”說完就又下線了。

威斯克說話時九龍聽到有什麼聲音。他把剛才威斯克的話重放一遍,過濾掉威斯克的聲音,放大背景音:“別動!”,“舉——”,悶哼,裝了消音器的衝鋒槍開火,慘叫,顱骨破碎的聲音。

看來威斯克遇到點麻煩。現在查尼斯政府已經撤銷命令不再追捕艾佐斯公司的20個炮灰,但顯然威斯克沒這待遇。不過這家夥是智力和體能遠超普通人乃至改良者的新智人,這點麻煩對他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九龍隻是好奇這家夥怎麼在動手殺人的時候還能開口說話。

這時馬路對麵有兩個黑人悄悄跑到他背後想找麻煩,九龍看都不看,一拳一個滿足了他們,接著一腳一個踩碎他們的腦袋。九龍已經一天兩夜沒睡了,這總算讓他恢複了點幹勁。

九龍在屍體上蹭幹淨鞋上的腦漿,又對著屍體撒了泡尿。他看了看時間:燕京時間12月25日上午6時3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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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現在正在寶華山森林公園附近,伍德可能躲藏過夜的地點之一。昨晚威斯克更新了搜索路線,喬比通過NICS監視整個地區,包括九龍在內的20個炮灰負責對NICS看不到的地區進行排查,利普則在不知什麼地方單獨行動一一當然,不出所料,一無所獲。沒再發現伍德的氣味,NICS沒看到他。那家夥好像人間蒸發了,或者在昨天雨停之前就到某個地方躲了起來,而那個地方誰都沒找到。

昨晚出了點亂子。江寧區一帶有黑人打砸搶,不少墨西哥人和其他優等民族也加入了趁火打劫的行列。雖然艾佐斯公司的炮灰們把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裏,但這還是對搜捕行動還是造成了很大幹擾。不過也多虧了黑人暴亂,在這黑暗寒冷的冬日清晨九龍才有人可殺。

這似乎是個計劃外的突發情況。黑人暴亂具有擴散性,無論江寧區的黑人暴動是什麼理由,建康市區乃至其他省市的黑人很快也會跟著鬧事。打砸搶燒殺是黑人的專長,再加上他們在查尼斯又是受法律保護並且還是重點保護的優等民族,政府不敢拿他們怎麼樣。事情在幾天內肯定不會消停,要是伍德還活著,遇到這種事情突然被殺掉也不算奇怪。誰知道呢?況且就算他能沒有卷入黑人暴亂被殺掉,被警察逮住了也難逃一死。

事情就是這樣。根據威斯克的預測,如果伍德還活著,那他將在今天下午之前去尋求查尼斯政府的庇護。伍德肯定認為他掌握的技術情報很重要,自己在大人物心目中極有分量,因此查尼斯政府一定會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他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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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政府內部出了點小矛盾。一些大人物(包括九龍的父親)對SEERS很感興趣,但另一些大人物則想用伍德和美國做點政治交易。這是個大大的政績,所有人都想得到它並且更不希望別人得到。這裏麵不隻是意見和利益上的分歧,還有派係鬥爭的因素——和小孩子幹架一樣,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很大程度上隻是單純想跟另一個山頭對著幹而已。

華盛頓和燕京在討價還價,兩派意見搖擺不定,但目前看來後一派暫時占了上風。

九龍在指揮官係統的情報界麵裏核對了一下情況:對艾佐斯公司20個炮灰的搜捕命令被撤消了,但是威斯克和喬比沒這待遇,更糟糕的是用來搜捕伍德的舔食者昨晚已經全部被查尼斯警方打死。目前大家暫時放下小算盤聯合起來搜捕伍德和SEERS,短時間裏不會有人找炮灰們的麻煩——按威斯克的估算,至少18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