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醒來(2)(1 / 3)

“伊-呀!伊-呀!伊-呀!佛雷卡-塞諾澤奧托刻絲!”

在單調而詭異的呼嘯聲中,無數巨大的肉團從地下鑽出,飛上天空。在漆黑的天幕之下,它們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和方式輕快靈巧地飛舞著。它們的呼嘯雖然單調,卻異常空靈而甜美,如同天國的頌歌。它們的身體籠罩在聖潔的光輝中,令人沒法不聯想到飛翔的天使——但那翻騰著的表麵不停生成和分解著無數形貌恐怖的器官和觸手,使它們成為比惡魔還要恐怖得多的存在。

異形的天使翱翔於天,在它們那單調的歌聲中,三條高達數千米的觸手以驚人的速度揮舞著,追打著一個相對來說小得難以察覺的黑色球體。

雷鳴大作,那三條觸手比最高大的摩天大樓還要巍峨得多,但即使如此龐大,它們的行動卻靈巧無比。當它們瘋狂揮動時產生的氣流不但化為震耳欲聾的巨響,更將天空的雲彩都掀得四分五裂。而那漆黑的球體本身寂靜無聲的,但任何被其接觸的物質都將瞬間化為烏有,因此當它快速移動時,因為身後留下的真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爆鳴。

巨大的觸手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它們的表麵長滿無數如同眼球一樣的結構,不間斷地向那黑色的球體釋放出暴雨般的重力波束。重力波束本身是無法被肉眼看到的,但它們貫穿空氣時生成的明亮等離子體和周圍劇烈晃動著的空間卻使它們清晰可見。而在觸手頂端,更燃燒著一團如太陽般熊熊燃燒,但卻又毫無熱量的火焰,那似乎是某種空間控製器官。它們無規律地閃動著,而伴隨著它們的每一次閃動,黑色球體的位置就會毫無征兆地突然改變。突然消失,然後在新的位置出現——而且總是出現在被集中攻擊的位置上。

那黑色的球體可以吞噬一切物質與能量,但重力攻擊卻依然有效。每一道重力波束擊打在那黑色球體上時都會令其發生一下痛苦的痙攣。雖然被頻繁命中,但在攻擊強度上卻不足以將其迅速摧毀。而那黑色球體的行動則又表現出了驚人的機智靈活,與周圍那三條直聳雲霄的巨大觸手快速周旋著,在它們周圍劃出無數比夜空更加黑暗的紛亂線條。它的形體如同呼吸般不停膨脹和收縮,一邊巧妙而精確地規避著密集的攻擊,一邊在那些巨大觸手身上開出無數大大小小的窟窿。

但那些觸手實在太過巨大,生命力也太過頑強,雖然那黑色球體始終都在集中攻擊,但也隻是截斷了其中一條。而即使那條觸手被截斷,戰鬥力也絲毫不見減弱——直徑超過兩百米的巨大創口瞬間膨脹成一個由某種體液構成的大球,然後那流動著的黏液下,紛紛浮現出無數像蠕動著的。像昆蟲複眼一樣的東西。和另外兩條完整的觸手不同,它們所釋放出的重力攻擊並非指向性波束,而是無數銳利的重力刀鋒。足以斬斷一切的無形利刃四處飛舞,在空中劃出無數弧線。奇怪的是,雖然攻擊範圍廣大,並且黑色球體始終都在設法誘導觸手釋放出的攻擊互相殘殺,但卻始終無法得逞。

觸手釋放出的重力攻擊密集而猛烈,而在觸手頂端的空間操作器官作用下,黑色球體每隔幾秒鍾就會被強製傳送到某個被集中攻擊的特定位置上。雖然那黑色球體能夠如同黑洞般通過吞噬物質來實現再生,但已經顯露頹勢。

而佛雷卡的觸手們攻擊強度仍然在逐漸增加,仿佛是為了了解目標承受力的極限。

而在它們下方,密斯卡托尼克2號所在的小島,已經麵目全非。

佛雷卡的體組織衝出地表,向周圍擴張。脈動著的根須鋪滿地麵,翻騰著的神經節向天空揮舞,粗大的根須伸進海洋。令人作嘔的爛肉卻散發著聖潔的光輝中,在四散飛濺的金色毫芒中,水,空氣,岩石,金屬,生命,一切都被佛雷卡吸收、同化,然後成為她的一部分。

生命的力量是壯麗的,同時也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戰鬥,支配,吞噬,繁衍,增殖,擴張——這就是佛雷卡的力量,Typhonechidna。她和她的力量是生命最原始欲望的化身。一切生命偉力的象征,有機生命形式的頂點。

壯麗而又恐怖,就是憑借這恐怖的頑強與貪婪,生命才能在冰冷黑暗的宇宙中綻放耀眼的光輝。熵必然增加,秩序必然歸於混亂與虛無,而從最原始的生命在宇宙中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們就一直在與這宇宙的冰冷意誌對抗。

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戰鬥是每個生命都必須麵對的戰鬥,就像現在佛雷卡正在做的這樣。

佛雷卡在體內開辟的專門的體腔,將伍德和那個總統助理保護在體內。就在她全神貫注地與敵人激戰的同時,她也在和兩人交談。通過他們,她了解到了這些敵人的來路。

俄國人。新正教。鞭笞。火棒。支點。控製它們的新正教牧師。以及新正教所信奉的神,那個被稱為皇帝的神秘存在。

挺奇怪的名詞。雖然依然不清楚新正教為什麼要不問青紅皂白一上來就動手,但那並不重要。

對於這種程度的敵人,了解他們比消滅他們更重要。

整個地下設施都已經成為了佛雷卡身體的一部分。在她體內,敵人根本無處可逃,在這種情況下,佛雷卡更能有機會研究自己的敵人,而這也正是為什麼她沒有直接以無限的能量將敵人直接消滅的原因。

被稱為“火棒”,像絛蟲一樣的東西已經全部集中在一起,融合成一個長達數百米的細線。它時而如同高熱的鞭子一樣瘋狂舞動著,切斷遇到的一切,時而斷裂成無數小段,如同蝗蟲般撲向佛雷卡生成的各種攻擊器官。被它們接觸到的任何物體,都會立刻化為粉末,或融為液體。

從粒子層級發生的物質衰變。佛雷卡能夠感覺得到。這實際上是一種以精密控製弱力為主的武器係統,能夠瞬間誘發質子和中子的衰變,並精確控製其速率和強度,從而造成各種微妙的殺傷效果。算是很平常的分子潰解攻擊,基本上每一個SEERS的使徒都會這一手,但其運行機理卻很奇怪,完全沒有任何器官和結構,純粹以W波色子和Z波色子為媒介的精密結構體。

而同時,那些被稱為“鞭笞”的螺旋形錐體飛速旋轉著,徒勞地閃躲著佛雷卡的攻擊。從四麵八方生成的蜂窩狀器官中噴射出無數孢子和飛蟲,但它們卻全部就這樣直接穿透了過去,完全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密斯卡托尼克2號內部已經沒有可被控製的電子設備,於是它們便以自己的力量戰鬥。它們猛地收縮成一個幾乎微不可見的小點,然後就這樣消失了。幾乎就在同時,周圍的爛肉表麵開始出現道道熾熱的焦痕

如果是以光線反射的人類肉眼的話,可能會被眼前的情況弄糊塗。但是對於擁有類似於SEERS的量子感官的佛雷卡來說,從一開始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鞭笞”看起來似乎是實體,但其實卻是一團以某種方式束縛起來的電磁波。雖然是能量,但卻又能如同機械一般精密運轉——由能量構成的機械。通過控製這電磁波的強度和結構,“鞭笞”們可以作出無數匪夷所思的複雜功能。它們能夠如幽靈般穿透任何物質實體,能夠以電磁波構成的無形觸手控製任何電子設備,更能夠像現在這樣,將自身轉化為肉眼不可見的迦瑪射線狀態,不但能夠輕易躲避肉眼和很多監控設備的觀察,還能釋放出能量巨大的集束迦瑪射線激光,作為強力的攻擊武器。

雖然佛雷卡對SEERS的技術演變知之甚少,但她清楚,這是典型的第四世代SEERS技術。

她對新正教和新正教的皇帝更加好奇了。

而要了解新正教,就應該從那位牧師下手。而現在那家夥正在佛雷卡體內戰鬥得起勁呢。

從女牧師那亢奮的表情看,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佛雷卡實際上隻是在試探她的實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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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那個小小島嶼的地下,名叫密斯卡托尼克2號的巨大地下設施,已經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一個巨大的,恐怖的,在最癲狂的瘋子所做過的最恐怖的夢魘中也不會出現的巨大生物!

這個由人類所建造的設施連同裏麵的一切,已經被一個名叫佛雷卡的生命體所吞噬、吸收、同化,成為她的一部分!

來自人類想象力之外的異界巨獸的內髒,爛肉的地獄。

而就在這爛肉地獄的中央,卻閃爍著一點光芒。

漆黑色的光芒。

Our.Emperor,,From.The.Besiege.of.The.Abomination!

我們的皇帝啊,拯救我們,從邪魔的圍攻中!

在高亢的祈禱聲中,列吉娜修女在這名為諸海之白麒麟的巨獸體內縱橫穿梭,毫不畏縮地應戰從四麵八方撲來的異形與汙穢,如同一道黑色的聖光。

在她周圍的一切早已被諸海之白麒麟所侵噬和同化,成為一片蠕動沸騰,不間斷生成和分解著各種器官的生物組織。從它們表麵,無時無刻不有無數的可怕怪物從中浮現。攻擊從四麵八方一湧而上,無數的觸手向她席卷而來,繁密的毛細血管試圖阻擋她的去路,蠕動著的神經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滲入她的身體。

列吉娜修女籠罩在一片黑色的聖光之中,道道黑色的細線在她身周飄舞。皇帝的意誌保護著自己的仆人,以黑色的怒火將任何試圖接近她的一切瞬間焚盡。她不停地釋放出無數黑色的閃電,球體,火柱,射束,洞穿、撕裂、粉碎、湮滅周圍的一切。

Our.Emperor,,From.The.Curse.of.The.Unholy!

我們的皇帝啊,拯救我們,從不潔者的詛咒中!

無數臃腫笨重的形體以和體型極不相稱的靈巧和迅速從周圍的血肉中衝出,這些奇異生物的形態酷似天狗部隊士兵,但那由黑色幾丁質構成的外殼上麵卻覆滿了蠕動著的靜脈和根須。它們手中拿著造型熟悉的詭異武器,而在肩膀上,卻伸出四條長長的觸手。

這些詭異的生物毫不畏懼地向皇帝的仆人發動攻擊。它們舉起手中的武器,向列吉娜修女傾瀉出暴雨般的子彈。那些“子彈”在命中她的身體之前便被無形的牆壁紛紛抵落,赫然竟是無數扭動著的細長蠕蟲。

另一些則徑直朝她撲去,前臂上彈出的依然是和天狗部隊相同的那種黑色的能量刀鋒,但它們的手臂卻沒有關節,可以如同觸手般隨意揮舞。而在它們肩膀上,那四條分節的觸手末端則紛紛張開生有倒鉤和利齒的花瓣,吐出灰色煙霧般的蒸汽。

列吉娜修女十指輕彈,放出無數漆黑色的光環。它們旋轉著四散飛出,沿著黑色的軌道撲向各自的目標。這些光環看似細小,但在接近目標時卻會瞬間膨脹,將那些天狗士兵的仿製品瞬間切成碎片。

一個“天狗士兵”被光環削成兩半,從它那被對劈開的幾丁質外殼中,一個恐怖的,“像人類一樣”的東西竟然完好無損地躍出,但隨即被一根由某種剪影般的黑暗物質塑成的長矛釘在了已經化為爛肉的牆上。它瘋狂地掙紮了幾下,然後被牆壁上長出的大嘴連同那黑色的長矛一同吞沒。

Our.Emperor,,From.The.Scourge.of.The.Xenos!

我們的皇帝啊,拯救我們,從異族的蹂躪中!

在單調但卻優美的聖歌中,十餘個散發著聖潔光芒的巨大肉團從四麵八方躍出。如同周圍的一切,那些蠕動著的肉團生滿觸手和毛細血管,在那被厚實的黏液所覆蓋的表麵下,無數器官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生成和分解。那些被稱為血肉侍女的異形天使吟唱著諸海之白麒麟的名號,揮舞著觸手和肢體從四麵八方撲向皇帝的仆人。

列吉娜修女立刻反擊,她的身形化為一道黑色的光帶在血肉侍女的夾擊中左突右衝。漆黑的煙霧,閃耀的光球,飛旋的黑環,抖動的細線,她的每一次攻擊都輕易命中了目標。但那似乎並不能對她的敵人造成什麼損傷。

幾乎任何攻擊都對血肉侍女毫無效果。修女的攻擊能夠粉碎它們,能夠將它們化為灰燼,能夠將它們切成碎塊,但那每一個碎塊都迅速成長為較小的血肉侍女,然後迅速恢複、壯大。

一道深黑的光束橫掃而過,將一個血肉侍女瞬間劈成兩半——但它的行動並沒有絲毫遲緩,而是立刻分裂為兩個較小的版本繼續撲來。

血肉侍女沒有固定的構造,隻是一團亂七八糟的生物組織。所以它們沒有能被稱為要害的部分或器官可以使其能被一擊消滅。而它們除了本身行動迅速以外,更能隨意改變形態,使幾乎任何密集或快速的攻擊都難以命中。此外,這些可怕的肉團的生命力無比頑強,即使切成碎塊也好,打成灰燼也好,每一個哪怕再微不足道的殘餘都能在一片絢爛的光輝中瞬間生長為新的血肉侍女。也就是說,越打越多。

一般的攻擊方式,對血肉侍女是沒有作用的。一般的戰鬥方式,隻會慢慢耗盡攻擊者的力量。

也就是說,必須把它們一次性地徹底消滅!

Our.Emperor,,From.The.Balefulness.of.The.Darkness!

我們的皇帝啊,拯救我們,從黑暗的災難中!

血肉侍女聚集在列吉娜修女周圍,絮叨著含混不可辨別的低語,用體表的觸手、神經和毛細血管互相聯合成一個整體,從360度將她團團包圍。

列吉娜修女的身形開始不停晃動,黑色的聖光徒然泛濫,幻化出無數個翻騰的光環,飛舞出無數條旋轉的光帶。

列吉娜修女周圍的黑光變化為一個色彩晦暗的球形防護罩,將她整個籠罩其中。周圍無數形態恐怖的小蟲如蝗群般飛襲而來,但在撞上那防護罩的瞬間便在耀眼的電光中化為煙塵。她雙手合龍,懸浮在雙掌中央的,是一個微不可見,但又凝聚著無窮力量的點。

爆發。

一聲咆哮,電弧飛舞,那黑色的防護罩瞬間膨脹了無數倍,將周圍的一切化做藍綠色的等離子體。

光芒閃過,列吉娜修女周圍那擁擠而蠕動著的爛肉與內髒被被一個直徑數百米的巨大球形空間所取代,方才氣勢凶猛的血肉侍女們已經無影無蹤。

但也僅此而已。

雖然方才那一擊已經將周圍半徑百米範圍內的一切灰飛湮滅,但也僅此而已。

雖然寬敞了許多,但這個球形空間依然是血肉的地獄,內壁上的器官和內髒依舊翻騰。碩大的眼球,閃爍著能量閃光的囊塊,脈動著的毛細血管和神經,生滿口器和附肢的觸手毫不停頓地從那翻騰著的牆壁上生成。無數生滿利齒的血盆大口以毫不相稱的甜美嗓音吟唱著沒有歌詞的聖歌,在那天籟般的空靈歌聲中,無數籠罩在絢爛光華和粘稠體液中的血肉侍女蠢蠢欲動。

諸海之白麒麟是生命偉力的化身,和她曾經承受過的創傷相比,剛才的攻擊實在不值一提。

攻擊這些外圍部分是沒用的,必須找到她的核心部分!

肯定有個類似大腦一樣的控製中樞,那就是她的本體!

隻要能摧毀她的本體,這個可怕的血肉地獄必將崩潰!

這就是列吉娜修女得出的結論。

仿佛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就在列吉娜修女這樣想時,一個聲音在周圍響起了:

“那麼,你是要找我嗎?”

突然之間,仿佛有人按下了一個開關,周圍瞬間一片寂靜。

點點金色的毫芒,如無數螢火蟲的風暴般在這巨大的空間中四散飛舞,仿佛從天堂灑落的星辰。

不知何時,無數如同植物幼芽般的物體從周圍那蠕動著的爛肉表麵下鑽出,生長,然後——綻放!

無數朵瑰麗的鮮花同時盛開。

方才那令人作嘔的爛肉地獄,竟在頃刻之間化為一片鮮花的海洋。

剛才還彌散著腐臭的爛肉地獄中,竟彌漫著一股泌人心馥的芬芳。

令人仿佛置身於伊甸聖園那開滿鮮花的曠野。

一團絢麗的柔光緩緩浮現在列吉娜修女麵前,令她在恐懼中猛地後退了數十米。

在暴風雪般漫天飛舞的花瓣中,在那團光的旋渦中央,空間如同水波般蕩起一片漣漪,一位全身赤裸的少女從虛空中緩步踏出。

瀑布般的長發在空中緩緩飄動,周圍飛揚的花瓣紛紛圍繞在她身邊,化為一襲潔白的長袍將她修長的身軀覆蓋。

一群血肉侍女浮現在她周圍,用無數觸手編織成一個巨大的王座。少女優雅地坐進那堆翻騰著的爛肉中,注視著那膽敢與自己為敵的凡人。

如夢如幻,沒有任何語言能夠描述那少女的絕世風華,她的神情聖潔而莊嚴,但卻又透露著些許孩童般的純真。當她打量著麵前那皇帝的仆人時,一雙纖細,優美,如同水晶般玲瓏剔透的雪白纖足輕輕踢動著。而伴隨著那雙纖足的每一次擺動,那秀麗嬌嫩的足尖周圍的空間便會泛起一片閃爍的七彩光影,如同水波般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