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皇帝(2)(1 / 3)

人類一直崇拜神靈。

人類崇拜神靈,因為渴望成為神靈。人類想象著神靈的超凡,但那所謂的超凡也不過是凡人概念中的超凡而已。

說到底人類不過是一種動物,他們的神靈自然應該是和他們一樣的動物。

當神靈們表現出動物的特征時,這場麵可能會顯得有些古怪。

畢竟在幹那種古老的活動時,再端莊的人也沒法顯得神聖起來。

人類的主宰,神聖的皇帝,現在正當著自己配偶的麵,同時以男性和女性的身份,像發情的動物一樣侵犯另一個與之類似的存在。

這真是個曖昧的景象。皇帝的配偶站在一邊,手足無措地看著皇帝將一對尚未發育完全的少年男女壓在身下,毫無保留地肆意侵犯。

男性的皇帝修長而強健,雖然並沒有突出的塊壘,但卻絲毫不顯得瘦弱或者猥瑣。他如同一隻正在製服自己獵物的矯健獵豹,毫不費力地壓製著身下的少女,愛撫和掠奪對方的整個身軀。

女性的皇帝纖細而飽滿,雖然如蛇一般柔韌而纖細,但她那飽滿的雙峰和渾圓的臀部卻比索菲婭更勝一籌。她如一條乳白色的巨蟒般扭動著,將懷中的少年牢牢卷住。她的唇舌努力探索吸吮著少年的全身,仿佛要將他整個吞下。

皇帝是“一個”,但卻能同時以“兩個”擁有不同性別的獨立個體的形式進行著各自的行動,而那被他侵犯,正在奮力掙紮的少年與少女,實際上也是以類似的形式存在的。

同時以男性和女性的形式活動,以男性的身份插入別人,以女性的身份被別人插入,同時享受男性與女性的樂趣——這確實是凡人所無法想象的性愛方式。太前衛了,雖然人類經常想象神靈們的性生活,但人類那貧乏的想象力使他們不能,或者說不能接受那種非凡人可能使用的性愛技巧,因為人類壓根就沒那種本事。

和皇帝一樣,那對少年與少女雖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但實際上是一個名為海默羅爾姆的個體的“兩個”不同量子態,就如同硬幣的兩麵。

在微觀層麵,每個粒子都同時處於多個不同的位置、能級和自旋方向,僅僅是在被觀測而受到擾動時才會以某個特定的狀態出現,這就是所謂的量子疊加態。在宏觀層麵,巨大的統計效應使得由無數粒子構成的宏觀物體始終保持在一個穩定,並且固定的狀態中——一個人要麼在這裏,要麼在那裏,要麼是男人,要麼是女人。

而對於名為安塞羅珀德彌斯的皇帝,以及名為海默羅爾姆的銀色存在來說,這種隻對凡人才有意義的概念對於他們來說顯然是沒有意義的。而人類也無法想象,更無法接受他們的存在形式。

人類想象中的神靈可以拋棄人性,拋棄道德,拋棄善惡,但絕不能拋棄最原始的動物欲望——因為食欲、性欲和權力欲是作為神最重要的東西,是人類的最基本特性,而對於人類來說,拋棄人性,拋棄道德,超然善惡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損害,而拋棄那最原始的動物欲望,卻會使其所追求的一切都失去意義——如果不能享受飲食、威福與男女的樂趣,就算得到了整個宇宙又有什麼可羨慕的呢?

一個能被人類接受的神靈必須是必須是放大了的凡人,而不是令人覺得陌生的異類。

名為海默羅爾姆的少年和少女身體周圍閃動著星辰般的點點銀芒,化作無數道銀色絲帶在空中流轉,白瓷般的肌膚不時掠過一片片水銀般流動著的光滑鏡麵。

海默羅爾姆在肉體上的力量顯然無法與皇帝相比,他們的形體在皇帝身下不時變得朦朧而扭曲,試圖以切換空間的方式脫離皇帝的掌控。

但是皇帝壓製住了他的能力,雖然皇帝是個白癡,但卻是個無比強大的白癡。在他的力量麵前,無論是肌肉還是異能,海默羅爾姆都無法脫離其掌控。

銀色的絲帶如琴弦般顫動,它們突然翻轉過來,在皇帝的身上劃出無數傷口。

傷口極深,深可見骨,但卻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立刻愈合,不留絲毫痕跡。

而另一方麵,索菲婭女士也顯然感到難以忍受:她站在一旁,毫無辦法。因為皇帝此時絕不會聽她的——對於皇帝來說,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這個無胸無臀的少女,這個作為自己最大敵人之一的海默羅爾姆,竟然比自己這個深深愛戀著他,不惜一切將他捧上神壇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索菲婭不想看到皇帝和海默羅爾姆發生關係還有另一個理由:海默羅爾姆並非首要的敵人,甚至在未來的某些場合,可能成為共同對付佛雷卡的盟友。而如果皇帝不顧他的意願冒犯了他,那麼這種潛在的可能就完全沒有了。

以少年和少女的形態,在皇帝身下奮力掙紮的海默羅爾姆突然停頓了一刹那,然後數道銀色的絲線突然憑空形成,朝索菲婭襲去。

那攻擊的速度看起來非常遲緩,甚至連毫無任何能力的凡人也能躲開。而不知為什麼,本身並非凡人的索菲婭女士卻一動不動。

就在那些銀線即將觸及索菲婭的身體時,盤踞在整個禦花園上空的那堆奇異球體突然動了一下。

無聲,無光,沒有任何過程,那些銀線瞬間消失了,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海默羅爾姆的兩個形體同時爆裂,化為無數微小而奇異的銀色碎片,四散飛去。它們籠罩在彩虹色的七色光輝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方式旋轉著,飛舞著,排列成兩個旋動著的,但卻無以名狀的巨大存在。

海默羅爾姆成功地逃過一劫,而索菲婭也總算是避免了這最糟糕情況的發生。

海默羅爾姆和索菲婭之間,總算是臨時達成了一種迫於形勢的默契。

在最緊要關頭擺脫了皇帝的懷抱,海默羅爾姆立刻恢複了本來麵目——由無數籠罩在彩虹色光暈中的銀色碎片構成,以超乎凡人想象力和理解力的複雜軌道飛舞旋轉排列,不停變幻出無數萬花筒般的複雜幾何圖形,如玻璃銀河般的旋渦狀實體。

海默羅爾姆並非沒有固定的形態和構造,但那形態是如此的複雜精密,以至於以凡人的眼睛根本無法辨識任何細節。那無數飛旋著的銀色碎片光滑如鏡,周圍的一切景物在其表麵化為道道流動不息的光紋。海默羅爾姆將自己和周圍的一切籠罩在如夢如幻的彩虹之火中,何為虛幻?何為現實?兩者的界限已經朦朧不清。

同時以男女兩性存在的皇帝赤裸裸地緩緩站了起來,漆黑色的長袍再次遮蓋了他和她那絕美的身體。他們以人類的方式同時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的敵人。

哪怕麵對自己的配偶,皇帝的麵容也始終沉靜如冰,如同一個美麗但卻毫無生機的人偶。但是對於這個以敵人的身份與自己戰鬥的海默羅爾姆,皇帝卻令人震驚地表現出了活物的特征。

和皇帝一樣,憑借退消相幹作用,海默羅爾姆能模糊宏觀物體與微觀粒子之間的區別,同時以多個完全獨立的個體形式出現,雖然始終被皇帝的力量所壓製,但隻憑借剛才的一刹那機會,以少年與少女形態出現的兩個海默羅爾姆立刻開始行動。

無盡的光輝瞬間席卷整個世界,化作一個直徑超過1萬公裏的巨大光環爆發開來。

而在這光環的中心,皇帝的禦花園、皇居的頂部連同大半個行星的大氣層一齊在瞬間灰飛煙滅,兩個海默羅爾姆化為一道橫貫天空的雙螺旋線條,消失在天空的遠方。

海默羅爾姆時明時暗,時而清晰時而朦朧,雖然分身能力被皇帝完全壓製,但它們的位置仍然在空間中不停閃動著。互相圍繞對方旋轉著。他和她當然不會隻能生成兩個量子態,但是在皇帝的領域中,每一個量子態變化都必須臣服於皇帝的意誌。在皇帝的力量作用下,海默羅爾姆的力量被牢牢壓製住,不要說化身無數,連保持現在這同時存在的兩個狀態都很困難。

兩個海默羅爾姆不停地忽隱忽現,交替消失和出現,雖然在空間位置上正在遠離皇帝,但卻依然在發動猛烈的攻擊。它爆發出團團足以焚盡天地萬物的熾烈光爆,在那席卷整個世界的七彩光芒中,光與暗,物質與能量,既定與概率,存在與虛無,一切被人類視為常理與現實的定義都在模糊和瓦解。雖然力量依然被皇帝牢牢壓製,但它卻在侵噬著沿途周圍的一切。銀色的毫芒沿著它掠過天空的軌跡化為道道閃亮的波紋向周圍的一切擴散,在那力量的作用下,銀色的煙塵瞬間吞沒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這被皇帝所統治的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被柔潤的銀色毒素所侵噬。

兩個皇帝淡然矗立於這席卷世界的光之波濤之中,那吞噬一切的銀色毒素絲毫無法對他和她造成任何影響。眼看著海默羅爾姆吞噬自己的城市,他和她的麵容平靜,仿佛即使整個宇宙在他麵前毀滅都無法在他和她的麵容上激起絲毫波瀾。他和她一動不動,頭頂上懸浮著的那群五顏六色的球體,依舊在漫無目的地蠕動著,分裂著,融合著,如同一群飛舞的肥皂泡。接著,他和她的形體晃動了一下,重新恢複成了一個。

一切隻在短短幾秒鍾之內發生。

海默羅爾姆散發的光芒比太陽更加耀眼,隻在頃刻之間,整個夜幕化為白晝,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瞬間鍍上了一層銀膚。當海默羅爾姆掠過天空,整個天空瞬間化為一麵流動著的水銀巨鏡,倒映著下方的蒼茫雲海和天邊海默羅爾姆的虹色光芒。

在皇居那高達上百公裏的巍峨身軀上,黑玉般的表麵迅速被絢爛的銀色所覆蓋,從上到下,銀色的流質正如同蔓延的瘟疫,燎原的野火般從其頂端向下擴展。

億億萬萬銀色的絲線如細雨般撲向下方的雲海,所到之處,棉絮般的白雲化為汽化的水銀,透明的空氣充斥著銀色的煙塵,它們有的如雪花般款款降下,有的則懸浮在半空,凝聚成無數巨大的水銀液滴。那些液滴是完美的球體,但是在那絕對光滑無瑕的鏡麵上,卻浮現出無數複雜的紋路和構造。

在地麵上,那看起來仿佛覆蓋了整個世界,無邊無際,由無數巍峨如山峰般的巨大建築構成,因皇帝的神聖存在而受到祝福的皇權之城,沐浴在這銀色的雨露之中。黑玉般色澤的皇權之城在頃刻之間化為一片純銀,然後崩潰、溶解,化為一片水銀的汪洋大海。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那片鏡子般平滑的海麵依然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整個世界擴散,仿佛能夠將整個世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