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兩年前,在守望一剛成功踏入熙德,成為一名青澀的高中生。
熙德是個很美很美的校園,占地麵積極大,是守望一此前未曾見過的自然風景最美的學校,甚至比許多大學校園的風光更有看頭。豪邁而霸氣的西洋式複古型教學樓,這裏有花有草有樹,甚至有座後山和許多小假山,還有湖麵和噴泉,要將它比作公園,那麼公園這個詞都要自愧萬分。
守望一在熙德的每一處角落,都覺得驚喜感歎無比,但是這一切美好,都旨在風景罷了。
“嘿!聽說你就是任家的小姐是嗎?”
“你家裏可都是校董事會那邊的人啊!?”
“真是羨慕啊,你長的好漂亮啊!家境還那麼好。”
踏入高一(B)班第一天,所有女生圍著一個漂亮的女生嘰嘰喳喳不斷地吹捧、殷獻,而那個女生故作委婉而欣然接受所有奉承的模樣,更顯得她傲慢而輕佻。後來知道,這個女生,叫作任依嬌。
真煞風景!這裏的人,他們的語言、他們的行為,莫名讓守望一覺得格格不入。
當沮喪地哀歎今後三年或許並不愉快地生活時,守望一的視線落在身旁同樣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靠門一邊最後的牆角落裏,坐著一個瘦小清秀的男生,正一臉窘迫地擺弄他那高檔的手機,神情似乎有幾分畏怯,像是十分膽小,天生受欺負的模樣。這個男生,就是張輕卓。
為何第一天上課就擺這種苦臉!身旁坐這麼一個人還真是沒有陽光!
第一節課賀老六要求每個人先自我介紹,“由靠窗一組開始,一個一個上來介紹一下自己。”
話畢,一個接一個的青雉少年少女上了講台做著形形色色各具風色的自我描述。
“我叫韓賈芸,以前是龍泉中學的,興趣是收集西洋式布偶娃娃。”
“我叫吳宇仁,宇宙的宇,仁慈的仁,生日是四月一號,所以家裏為了圖個吉利,取了‘愚人’的諧音。”
......
接連二十幾種不同的自我介紹過去,不乏一些有名氣的貴族子弟,班上早已鬧得沸沸揚揚,然而這場哄鬧卻在一個人的介紹下頓然靜默。
他外表冷峻,眼光無神卻散著光、仿若目空一切。他沒有說話,隻是隨意上台提筆,在板上唰唰地寫下三個字——武玄哲。字體飛揚而柔和。
麵對這最安靜最簡潔的介紹,班內不禁充滿訝異的神情。武玄哲是名醫武世祖唯一的孫子。武世祖僅有兩個兒子,長子英年早逝,次子卻不能生育,對於醫生世家而言相當諷刺,也正因如此,武玄哲是武家唯一的正統繼承人,他的名字也些許聲名海外。
武玄哲漫不經心地從台上下來,他的步履輕盈,無形中似是有股強勢的氣場,隱隱彰顯他的傲慢。
這股傲慢,直奪走許多年輕少女的心,讓她們忍不住悸動,也包括下一個上台的人,從此為他瘋狂、死心塌地。
“我叫任依嬌,生日是五月五,我的興趣是跳芭蕾舞和彈鋼琴,最擅長的科目是英語。希望以後能和大家友好相處^_^!”任依嬌自信滿滿而不乏幾分做作的介紹間,不時又向武玄哲投遞別樣的眼神。她的模樣妖美,驚豔,一番介紹,瞬間又讓台下哄成一團。
“聽說嗎,她家裏都是校董事會的!”
“天哪,熙德校董事會嗎?”
“這妹妹好正......”
“少美了,沒看她隻給武家小子拋電眼嗎?”
班上的熱鬧之境,甚至未察覺到最後一個男生已戰戰兢兢踏上講台,他目光像老鼠一樣遊動,仿佛在查探是否有危險,飽含怯懦而羞臊地小聲道了句:“我、我叫張輕卓。”
沒有更多的語言,或許是不敢更多的言語,他緊張地哆嗦著身體下了台。然而,就在靠近座位的前一刻,他似是被什麼絆住腳,“啊”地大叫一聲絆了腳,聲音比一般男孩子更為尖銳而顯得驚恐。課堂瞬間哄堂大笑。
他覺得丟臉極了,臉紅極了,一臉的驚訝和委屈,卻沒有一絲氣憤。他看了看絆倒的地方,一隻穿戴名牌高跟鞋的腳正優雅地伸回去。他目光遊動上去,絆他的人,是任依嬌,正一副得意而滿足的神情。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聲不吭,囧著臉,哀著臉。
“你沒事吧?”任依嬌一句麵帶微笑虛假無比的關心,更無止境地透漏她的嘲笑、作弄。
張輕卓摸了摸腦袋,憨笑而尷尬地說:“沒、沒事。”聲音裏全是低微的怯懦。
天哪!多麼膽小的人!這一切守望一全部看在眼裏。世界上有兩種膽小的人,一種讓人可憐,一種則讓人可恨!他張輕卓則就是第二種!竟膽小到連自尊心都沒有嗎!?應該反駁不是嗎!?就算是保持紳士風範也應該老實問她任依嬌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