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可不希望咱們這又來什麼張大人,李大人,我們就認識您這一位頂頭上司,就願意跟著您混,跟著您,我們哥幾個才能有好日子過。就算別人來了,我們也給他來個出工不出力,早晚把他給擠兌得呆不下去了。”
“唉,這事,也不全由得了咱們。我這些天,也在跟上邊運作著呢,希望,這個缺,盡量還是能由我補上……”
因為對於未來的不確定,讓劉大人從剛才的洋洋得意又變成了心事重重。
為了不讓劉大人心情不好,“小諸葛”拉了拉“大老悶”的胳膊,也就連忙請求出來帶夏建東去牢房了。
通往牢房的路又窄又長,到處都是冷森森的。一路經過的各間牢房裏,押滿了各色的犯人,隻要從那旁邊一過,就能聞見一陣陣刺鼻的氣味。
不知是不是那些人都在牢房裏呆久了的緣故,也或者本身在這裏麵呆著的,大多都是沒錢沒勢沒地位更沒背景的人物,個個穿得破衣爛衫,蓬頭垢麵。不管大臉小臉,幾乎都一色變得很瘦削,隻剩下兩隻大眼,空洞地盯著被兩位差人帶進來的這個“異物”——夏建東的穿著,打扮,氣質,神色,實在是他們眼裏的“異物”。他們心裏都覺得奇怪,如此氣派的一個少爺,如何也被關進牢房裏來了呢?
剛剛被塞進牢房的夏建東,一進到牢房裏,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漆黑的世界,眼睛睜得大大的,卻照樣什麼都看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睛才慢慢適應了這裏昏暗的環境,也開始能看見東西了。整間牢房,光線黯淡。隻是在牆壁的高處,有一扇極小的窗口。陽光從幾根鐵棱的中間,斑斑駁駁地照進來,那斜斜的光線,組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光柱,把光柱裏的塵土也照得清晰可見。那光柱到達的地方,就是這小小的牢房裏,唯一有點溫暖和光亮的地方。
肆意堆放的柴草上麵,鋪了一床隻剩下一半的破竹席,有一床破爛的被子,和一個幾乎油光發亮的破枕頭,放在上麵。
那些柴草上麵,都生了一層淺淺的綠黴,散發出那種黴臭的味道。
夏建東的一身嶄新的灰色衣服,顯得與這間牢房極不搭調。
但他並沒有覺得這裏有多苦,也沒有感覺自己心裏有多委屈,而是,把那床被子翻了個個兒,把幹淨一點的地方翻在外麵,自己直接坐在了上麵。
然後,靜靜地坐在那裏,回憶著這一天來所發生的各種變故。
一切都好像就在眼前,就好像剛剛才發生,從自己和喬小三兒喜氣洋洋分別去張宅和華家村替對方接親,到開開心心把兩位新娘子從馬車上抱下來,再到主婚人遲遲不到,大家分別講起相識相愛的經曆,然後到華國梁自告奮勇做了婚禮主婚人,卻還要自己來給他提詞。再然後,就是爸爸和張金彪老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張老爺的那一刀,那麼意外地捅進了紅繡的胸膛……
夏建東突然發現,這個地方的條件雖然很差,但這樣的環境,卻讓他的心靜下來了。他也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喬小三兒,和胖丫兒,不由得又為他們擔心起來。而且,想到第二天爸爸原本還定下要招待所有的親友,可如今,自己是在牢房裏呆著的。那隻剩下豆豆一個人,有新娘,沒新郎,這樣的酒席招待還要不要辦?豆豆又是該去,還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