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嚴,咱們終於可以自己給家裏寫信了。可以給鳳兒寫信了!”敬東興奮地喊叫著,拿著一捆信紙和幾枝硬筆興奮地走進他們租住的房子裏。
“是啊,敬東哥,以為兩年有多長呢,現在咱們終於熬過來了。想想,都有點不可思議!這兩年,咱們居然真的好好堅持過來了,還有了一點小成績!能在這個時候向家裏人,向鳳兒做個彙報,多好啊!”新嚴也一臉興奮,上前把敬東手裏的紙筆接過來,開心地說道。
“小成績?你跟雲軒哥,那簡直都可以說是大成績了!一個在新兵營裏拿訓煉成績前幾名,另一個,那麼快就升了三櫃。就隻有我,什麼成績都沒有。”
話剛說到這,敬東的興奮瞬間又收了回去。因為他想到自己,就又有點沮喪起來。
“你也不錯的,就說進步慢點,不是也沒被當鋪掌櫃的給辭退嗎?!”
新嚴在開解著敬東。
“沒被辭退還能算有成績呀?你越是這麼說,我是越覺得自己笨了。兩年了,也沒長多大出息!鳳兒要是自己見著我給她寫的信,得多失望……心裏,還不定怎麼嫌棄我呢!”
敬東說到這,更加痛苦起來,不自覺地就長歎了一聲。
“沒事,有什麼咱們就寫什麼吧!鳳兒,一直把咱們當成一家人,不至於會那麼嫌棄你吧?!我比你強點,也有限。你又何必自己把自己看扁呢!努力過,就夠了,就算發展得差點,鳳兒也不會失望到哪去的!你一直都是她最喜歡的敬東哥!這個,大家都知道!鳳兒心裏也肯定比誰都清楚!”
新嚴說這些話時,故意讓自己也跟敬東一樣保持不笑,可是,他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輕輕撇了一下——那是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這絲笑容來自新嚴的內心。
敬東的進步一直比不上自己快,也比不上自己大,新嚴的心裏是幸福的。在其他的事上,他可以支持、幫助敬東,但在對待鳳兒這件事上,他從來都沒有改變原來的想法。
他的心裏,就是想要讓自己在同樣的競爭麵前,把敬東給戰勝了,他就是要讓自己比敬東強,哪怕這種競爭讓他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想要做到。
因為他知道,敬東在鳳兒心裏,比自己的位置重要得多,他需要在這種距離讓彼此都變疏遠之後,憑借自己的優異表現實現反超越。他一直都把這當成他的夢想。每一次覺得痛苦或者辛苦的時候;每一次想家,想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和妹妹的時候,他都是用這個夢想來激勵自己。
敬東看不出新嚴心中的那些隱秘。他把新嚴說的話都當成了他的一種真誠,還有對自己的一種鼓勵。
他在聽了新嚴的那樣話之後,越發感覺自己是配不上鳳兒的了——這,事實上也正是新嚴要達到的目的。
敬東有點入神地喃喃說道:“新嚴,其實想想,我這信,真是不該寫。單是這麼一考慮,我的頭都要大了。我現在就已經提前開始犯怵了。你跟雲軒哥,那麼有出息,可我,基本上還是原地踏步。就算真的寫了信,肯定也寫不出什麼像樣的內容來。說不定,鳳兒以後都不願再理我了呢!倒不如,再拖一拖,玩了命的在鋪子裏好好表現一下,哪怕排上四櫃,也算是有點長進呀!”
“那你的意思是?”新嚴驚奇地看著敬東。——他的心裏,卻有了一種隱約的期待,期待著敬東放棄這次的寫信,放棄跟鳳兒直接的聯係。明明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算正大光明的,可是新嚴還是這樣想了。
“實在不行,我就光給我爸爸媽媽寫信得了,給鳳兒的一封,我就自己存著。不寄出去,反正,這兩年,我也沒少給她寫信,每次都是自己存著,也沒給她寄過。家裏一直不同意咱們給他們寫信,我也慢慢習慣了把給鳳兒寫的信留給自己看!”
“這樣做,你心裏能受得了嗎?想給鳳兒寫信,你可是想了整整兩年了。這機會回來得多難得呀!”新嚴明明渴望著這樣的結果,卻還在一直跟敬東確認。表麵上是希望敬東盡量給鳳兒寫信,可心裏,卻又在期盼著敬東給出否定的回答。這種內心的糾結讓他的心跳不斷加速,他的臉也漲得紅紅的。似乎生怕敬東會看出自己想些什麼似的。
“有什麼受不了的。誰讓自己沒出息呢?是我對不起鳳兒,對不起她對我的支持和信任……”
說著,敬東低下頭,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心裏難過,卻故作輕鬆地說道:“雲軒哥來到這,就被招進了講武堂,還表現那麼好。美娟一直尊他敬他,替他照顧著咱們倆,又有那麼漂亮有才華的一個官家大小姐會喜歡上他。雲軒哥這是多有本事!說他年紀比咱們大,不能跟他比。可是退一步說,咱們倆年紀小,還不夠進講武堂的年齡,本該在一個水平線上吧。可同樣沒能進到裏麵去,同樣進了一家鋪子學做生意,你進步那麼快,都升了三櫃了,我呢,還是最不起眼的學徒。要是把這些真的寫進信裏,讓鳳兒直接看,她得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