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弈天多少是有一點欣喜的,但是離絕處逢生還存在一定的距離。顯而易見,這扇寬上百米、高數百米,跟摩天大樓一樣看得人脖子都酸了的城門即便來一百輛推土機一字擺開往上撞也不見得打得開。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那名妖異女子和鬼王都選擇騎著龍大費周章地飛上天坑離開這兒了,搞不好就是他們也自知打開這扇門實在是太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撐場麵的時候才會用上它。
弈天心裏如此腹誹道,但是還是照著那巨門一頭就撞了上去,因為他僅有的一點求生欲望就要被這扇仿佛承天接地的巨石城門給磨滅了,現在他能想到的唯有早死早超生。可是還沒等他碰見城門,一股紅光瞬間乍現,將弈天給彈了回來。
所幸那反彈的力道並不是很大,弈天隻是向後退了幾步之後踉踉蹌蹌地站住。抬頭看了一眼城門上那塊紅光漸漸隱去的詭異圖案,激起了他不服輸的性子,也就失去了輕生的念頭,於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筋疲力盡地癱了下來,背靠著鬼將碩大的腳趾癱坐在地上。
坐著休憩了片刻之後,弈天忽而又毅然地站了起來,仰麵看著頭頂上烏黑的穹頂,心裏暗暗說了句,我就不信了!就是爬,我也要爬出去!
然後,他就開始手腳並用地抓住一根根骸骨向上攀登。所幸,這些骨架都不是豆腐渣工程,非常結實。就拿弈天眼下抓著的這根骨頭來說吧,照理說生靈死後骨頭內鈣質流失,骨頭變得脆弱,應該變得很容易碎裂,可是現在弈天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上麵,都沒有發生絲毫鬆動或者發生斷裂的跡象。
弈天漸漸地離地麵有些遠了,已然看不見那些黑色的石板。但是,越是往上,弈天的手腳就抖得越厲害,這倒不是因為他有恐高症。而是整個萬鬼黑殿的牆壁是呈圓形的,也就是說頂小底寬。越是往上,牆壁向內傾斜的弧度越是厲害,也越不利於攀登。弈天有些擔心呆會自己爬著爬著就跟蜘蛛似的貼在天花板上了,然後頃刻間失去重力重重地摔在地上。弈天小心翼翼地順著眼角的餘光顫顫巍巍地瞥了一眼烏黑一片的地麵,這麼高的高度摔下去,估計得直接變成口香糖黏在地麵。
忽然,頭頂上一陣罡風吹了下來,風力之大,險些將弈天直接從牆壁上吹刮下去,額頭上凝聚的汗水在一瞬間被吹散,然後又重新冒出來。巨龍振翅的聲音不知不覺已然臨近,抬頭的刹那弈天便看到一個巨大的白影從上方烏黑的天空中如流星般衝撞下來。等弈天看到龍頭上傲然挺立、黑袍翻飛的鬼王,以及他那兩顆燃燒的紅色眼珠時,一股更猛烈地腥風便刮了下來,弈天瘦弱的身形如同風暴中的一根羽毛,瞬間被從牆壁上剝了起來,以風馳電騁般的速度拍向地麵。
“啊——”弈天閉著眼睛迫不及待地嘶吼了出來,那吼聲估計之前的翼龍聽了也得自歎不如。隻是吼了一會之後他就不吼了,這倒不是他喉嚨啞了或者被摔成泥巴了,而是他發現自己居然平穩地落在了地麵上。半信半疑地睜開眼睛一看,這地麵竟然還是白的,再一看周圍,赫然是落在了骨龍背上的一根脊骨上。弈天忙不迭地緊緊抱著骨頭,凜冽的風就像激流一樣衝擊在臉上,令人齜牙咧嘴、五官扭曲。在這中間,弈天抬頭偷偷瞄了一眼龍背,身披黑袍的鬼王依然居高臨下地傲然挺立在龍頭上,身形巍然不動,黑色的披風在狂風中翻飛不息。
骨龍貼著地麵飛行的時候,一個翻身便將弈天拋回到了地麵。弈天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撞上邪惡祭壇才停了下來。骷髏頭七零八落的滾落了下來,有幾顆砸中了他的頭頂,令他腦袋生疼。等他靠著祭台好不容易坐起來的時候,眼前直冒金星,渾身疼痛無比。這一天下來,弈天已經被這一龍一鬼蹂躪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幾乎就要散架了。於是,幹脆就氣息一泄,秉著逃生的一口氣也鬆了下去,立時就暈了過去。
弈天又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昏暗的地穴裏,連他自己都記不得這是他今天第幾次昏了醒醒了之後再昏了,反正現在頭疼的要命,腦海裏一片空白。
四麵都是烏黑的牆壁,頭頂上方的一個小洞透露出些許火光,隱隱能將洞穴周圍景象照亮。弈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仰頭望著那個被鐵柵欄封住的小洞。這時候,他隱約聽到了角落裏傳來瑟縮的一陣響聲,側目一看,正有一女子驚惶的蜷縮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