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混過黑道,聞過血腥舔過血,麵對突如其來的狀況,王東生神態自若,頤指氣使,絲毫未有慌亂之態,一步一個腳印,慢悠而走,直上擂台,他並不介意觀眾的多寡,此行目的,隻為履行君子諾言。
登台駐足,王東生負手而立,一派宗師風範,雖無意嘩眾取寵,但圍觀者眾,表麵工作自然要做,畢竟為人師表,不能落了班級名聲。他卻不知,此般落魄儀表,已然為人恥笑不已,丟光了臉麵,更甭提名聲形象。
周佳敏瞅見他那狼藉之狀,心裏不禁悲憫萬分,反思自己是否待他過於苛刻尖薄,畢竟他隻是一介民工,無父無母,生活必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疾苦,他即便是再討嫌再可惡,也是情有可原。
她這念頭剛竄起,便一下熄滅,王東生正朝她屈指邪笑,眉飛色舞,挑釁藐視神情顯而易見,周佳敏動了肝火,內分泌瞬間失衡,暴跳如雷,從來沒人剛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蔑視自己,這讓她覺得難堪憋屈甚至侮辱。
她雙手撐箱前翻,一個打挺便躍上擂台,觀其腰部彎曲角度及揮臂動作,顯然韌性極高,嫻熟有力。
“不是說踏著七彩祥雲,執著擎天法杖麼?怎麼,孫行者不夠道行,改赤腳大仙了?”周佳敏抱臂揶揄,她可不會放過嘲諷王東生的大好機會,想想之前的幾番交手,皆以失敗告終,如今算來,想必是他精於歪理邪說,擅長圓滑狡辯,這才得逞取勝,但此番卻是不同,嘴上功夫終究淪為下乘,手上真章才可謂之正統。
王東生揉鼻不屑,翻眼漠視,其實說他不在乎外貌是騙人的,不然也不會對肇事者窮追不舍,隻是對於一副皮囊,計較得要比別人少罷了,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閱曆和心態,但若有人因此而譏誚諷刺,卻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這麼想我娶你呀?迫不及待還是急不可耐?也是,人易老,珠易黃,莫叫織女會牛郎。看你也沒幾年好光景了,終身大事確實得提到日常議程上來了。”王東生駁回。
“你吃牛糞還是狗屎了,嘴巴恁臭。我再怎樣,都關你屁事!”周佳敏潑婦罵街,舉止粗俗,這對她來說,世所罕見,畢竟端莊賢淑優雅從容才是她應有的氣質與風範,想必也是被王東生氣急了,才會如此失禮。
“您的癖好口味真重,動不動就跟我的屁扯上關係,你就真有那麼無聊,整天閑著逗屁玩?”王東生揚眉冷對,愜意嬉笑,晃著大腿豎起腳趾隨意擺弄。
周佳敏目光下移,見對方毫不正經滿不在乎,心裏生了幾絲怒氣,不想跟他頂嘴,隻想一拳將其撩翻,看他還如何逞強。
她擺出架勢,喝:“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嘴上逞英雄算什麼本事,有種手底下見真章。”
“等等。”主持人此刻插嘴,攔在兩人麵前,用專業語氣對著麥克默誦,“在此之前,有必要向兩位講明比賽規則,以便避免犯規及促進社會和諧創建美好世界。條例如下,一,男方不準攻擊女方眼、耳、口、鼻、頸、胸、腹、臀、陰處等禁部,以免造成生理上不可逆轉的重大傷害,二,男方不得或挑釁或無視或逃避或恐嚇或驚嚇或詐唬女方,以免造成心理上不可複合的重大摧殘,三,男方不允以大便小便、親人辭世、朋友車禍、愛人病危、肚痛腹瀉等理由中途離場,以免造成廣大觀眾的掃興倒彩甚至砸場,四……”
“哇擦,你妹有完沒完!”王東生臉色由晴轉陰,條條限令皆針對自己,如此大不公的比試,讓他憑生怒氣,罵了一句後,扯著主持人的衣襟,便以如來神掌左右開弓,招招狠厲,手不留情。
扇得他肥頭大耳,神智不清後,王東生一拉一拽,將他拋下了擂台,嘴上也不停歇:“滾你媽規則,擺明了侮辱我的人格,你他媽什麼學校畢業的?學的木魚專業吧,欠揍!”
墨鏡男掙紮著扭頭,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敢打裁判,罰你出場。靠……”隨後,他暈了過去。
幾個人急急忙忙抬著墨鏡男離場,徐建偉怨憤不已,他花錢雇來的裁判豈料如此窩囊,一招便被製伏,也怪王東生不按常理出牌,違逆規則,毫無風度,讓他準備的對周佳敏有利的十大條例中途夭折,此恨綿長,不予此人教訓,實在難消怒火,他摁下音響器材話筒,不悅地宣布一聲:“開始。”遂即坐在皮椅上,怒瞪而視。
周佳敏胸懷坦蕩,由己度人,也覺得規則有失公允,存在偏頗,對墨鏡男的遭遇僅表同情而非盲目歸咎於王東生,她側臉斜視,弓步開掌,喊著:“請賜教。”腳下錯步乘風,身形雨燕掠波,逼近交手,欺身衝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