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相信王庸的這封信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自從離開青州,已經快半個月了。朝廷糧食,銀兩供應不斷。再加上地方官吏大多還是用心做事的。所以青州的災情已然有了好轉。
隻要不出什麼大亂子,依靠青州地方自己的運轉就可以了。自己這個欽差呢,隻要安安心心的扮演吉祥物就行了。
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事情讓王庸這麼火急火燎的催自己回去?而且還不在信裏麵明說。如此一來,此事怕是十分的機密了。黃承在心裏這般想到。
西廂房,蘇槐一個人坐在雲揚的床邊。本來黃承是安排了仆役在雲揚房間裏麵侍候的,但是蘇槐想一個人和雲揚多待會,就把他們都屏退了。
看著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雲揚。蘇槐將雲楊輕輕的握到手裏,輕聲呢喃道:“雲大哥,你已經睡了兩天了!他們都說你醒不了了。可雲大哥,你可曾記得,你許我到召邑桃花溪,看十裏桃花;許我到翠明山,看漫山花海。這些你都忘了嗎?...”說著說著,蘇槐的眼睛濕潤了。
輕拭眼角,蘇槐聲音微顫的哽咽道:“自從那夜,我失了父母,都是你陪我、護我。雲大哥,槐兒的心裏早就住進了你。若君歸,槐兒永世相隨,那怕前路刀山火海。若,君不歸,妾自來尋!黃泉路上、奈何橋頭,三生石畔,生生世世不會留你一個行。”說完將雲楊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旁,伏頭抽泣。
許是聽到了蘇槐的呼喚,雲揚的緊閉的雙眼有著一絲鬆動的跡象,睫毛輕輕地抖動著。他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幾下。
而他的手現在就貼在蘇槐的臉上。起初蘇槐還當是自己思念過甚而產生的幻覺。知道雲揚的手指又輕輕動了一下,蘇槐才真的確定雲揚醒了!蘇槐看著眼前這個昏迷了兩天,讓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一時間激動的淚水劃出了眼眶。
這個時候的雲揚什麼感覺呢?老實說他現在的感覺並不好受。剛中箭的時候,雖然疼,但好在直接暈過去了,沒怎麼疼過。後來在昏迷中就更提不上感到疼了。現在可倒好,痛感還沒消,人倒是醒了過來。那種又痛又麻的滋味真是讓人崩潰!
想想這個場景吧,有人不講理的先把你捆住,再拿把小刀子在你手上拉了個口子,然後往口子上澆辣椒油。這還不算完,最後他又拿著根羽毛在你傷口處來回的這麼撓啊撓。多麼銷魂!雲揚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中箭的那一刻,雲揚的腦海裏開始回放起了人生的種種。從自己呱呱落地到牙牙學語,從雲光的背上到藥山的懸崖。從雲母的死到自己中箭。悲的喜的;開心的不開心的;過去的現在的。一遍一遍循環往複。
待到一陣劇烈的衝擊下,這些影像全都不見了,思維就像沉沒在一片漆黑的,冰涼的,寂靜的大海裏麵。完全喪失了聽覺,視覺。任他在黑暗中掙紮,叫喊,毫無作為。
再後來,自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裏麵拔除,身子變得輕快了。沉沒深海的身體也漸漸地向上漂浮,漸漸感受到透過深深海水折射進來的那縷縷微弱的陽光。但是就是看不清陽光在什麼地方。後來的幾天,他一直在上浮,能夠感覺到的光也越來越亮。耳邊傳來了細不可聞的聲音。自己終於聽到聲音了。他努力的撲騰,翻滾,終於眼前黑暗的桎梏被打開,光明被迎來!
一睜開眼睛,就是刺眼的光,那種在黑暗裏最渴求的光明。瞳孔漸漸適應,才看清自己躺在床上。旁邊似乎還有一個人,那是...蘇槐?
他睜眼的一刻,蘇槐也正在看著他。四目相視,蘇槐的眼神裏麵滿是關心,喜悅,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雲揚有些尷尬,舔了舔略微發幹的嘴唇。看著蘇槐滿心歡喜的臉,憋了半天才微弱的說了句:“有吃的嘛,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