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
皇甫天渾身冒著冷汗,掙紮從夢中醒來。他粗喘了幾口氣,意識到方才的原來是場噩夢。掀開床簾往窗外看,發覺天色已經微亮。反正已經醒了,他索性從床榻上起來。不知是不是夢魘得狠了,他覺得有些頭暈。方才的夢,他總覺著太過真實,也許就是某種預兆。
他夢見南七跳崖了。
夢中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從他眼前經過,翻來覆去,他現在腦海中隻有南七無助的臉。他手忙腳亂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冰涼的茶水溢出到他的手背上,他顧不得擦拭,就著杯沿一飲而盡。胃裏流進冷冰冰的水,這讓他感覺到真實,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他啞著嗓子叫了句:“赤狼。”
很快便有人進來,弓著身子向他行禮:“赤狼在。”
皇甫天不露聲色地坐下,問道:“黃龍那兒有消息傳來麼?”
赤狼有些吃驚,昨日不是才剛傳來了密報,主上今兒怎地又問。但他一向訓練有素,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回道:“暫無。”
意識到問得不妥,皇甫天輕咳一聲,道:“昨日的密報上說裴世逸的車馬這兩日便能到海韻,從信函發起的日子算算,今日也該到了。不知交待黃龍的事辦得如何,本王甚是擔憂。”
“主上放心。”赤狼自信道,“黃龍是七星子中最聰明的,交待之事必然不會出錯。”
皇甫天點點頭:“這就好。對了,橙鷹的傷勢如何了?”
說起這個,赤狼臉色一暗,歎道:“還是老樣子,整個人癡癡呆呆的。大夫說,從那麼高的山崖摔下來,能活著已是萬幸。恐怕。。恐怕要傻一輩子。。”他說最後一句話時,時刻注意著皇甫天的反應,他害怕看見皇甫天臉上出現不耐、冰冷的神情。對橙鷹這個棄子的態度,其實也變相表明皇甫天對他們七星子未來的態度。
皇甫天神色不明,隻是淡淡嗯了一聲:“還是要找大夫治,他是因我而傷,我絕不會放棄他。”
赤狼心中感動不已,又給皇甫天行了個禮:“主上重情重義,能跟著主上,乃橙鷹之福。”
隨即又想起什麼,道:“青鳳夜裏遣人來過了。”
“說了什麼?”
“她說明日子時請主上老地方一敘。”說到此處,赤狼不耐煩地撇撇嘴,“這個青鳳,當了幾日娘娘,膽子倒是越發大。居然敢支使起主上來,也不知綠凰是怎麼教她規矩的。改日見著她,必狠狠教訓她不可!”
皇甫天失笑:“你呀你,我還沒說話,你倒替我說完了。青鳳進了宮做事難免不便,跟她計較個什麼。行了,你下去罷。天也快亮了,你守了一晚,回去好好休息讓藍豹過來替換。”
赤狼應個是,輕聲退了出去。
計劃的日子該到了罷,事情一步一步展開。他夢中所見的,果真是預兆。
閉上眼,他又想起南七說的那句“你的安危最重要”。這是除了阿姐之外,第一個真正關心他的外人。他看得出,她說這句話時有多麼真誠。但那又怎麼樣呢?他不能悲傷,他憑什麼悲傷,這是他一步步辛苦算計的結果,是他想要的。可是為什麼,忽然覺得心裏空了一塊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他抬手倒了一杯茶,緩緩澆在地上,歎息著道:“原諒我,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