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夕陽西下,群山被染得通紅。全軍齊整,靜待著命令到來,大家都已經感覺出一種異樣的氣氛。光秀大聲宣布:“眾人聽好!想必各位都已經聽說了,我前幾日任饗應奉行,招待德川家康,遭受右大臣信長的侮辱。至今前額尚有傷痕,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丈夫不能忍辱吞聲,血債必須血還,我決心今日襲擊信長!”

接著又喊:“眾將士聽著,進攻本能寺!”

1.3萬精兵齊聲呼應,聲勢驚天動地。當時日本的武士精神就是以君恥為己恥,所以明智軍敵愾同仇,士氣高昂。全軍向京都本能寺前進。

魂斷本能寺

從少年時代起,百戰沙場,曆經危難的信長,有異於常人的敏銳感覺。他忽然醒來,直覺得感到空氣中有某種異常的氣氛向他逼近。信長翻身而起,遠方傳來震撼大地的步伐聲,黑暗中彌漫著殺氣。

信長大聲叫人。走廊上傳來一陣疾跑的腳步聲,大聲叫喊:“主上!”

原來是侍衛森蘭丸。

“蘭丸進來。”應聲入內的森蘭丸,報告道:“主上,真可恨!明智光秀背叛了!”

“什麼?”

“我聽見遠處傳來的行軍聲,所以跑上鍾樓觀看,明智光秀的旗幟正逐漸靠近。”

信長勃然大怒地說:“心胸狹窄的光秀,竟然記恨前日之事!”

話剛說完,本能寺四周已響起了士兵的衝鋒聲。信長一聽,知道已無法逃生。已知必死的信長,平靜地對蘭丸說:“你是16歲吧?”

“是的。”

“我原本希望看到你長大後成為英雄,不幸遭逢這個變故,你才16歲,我真是對不起你。”

“主上!您怎麼這麼說,臣……臣……”森蘭丸嗚咽不止,泣不成聲。

“這也是武士的命運……戰鬥吧!至少可讓後世稱讚森蘭丸英勇護主。”

“是。”

蘭丸應聲而起,快步跑到走廊,大聲下令:“眾侍衛!守住所有門口,不要讓敵人接近主上!”

明智軍已如波濤般擁進寺內。二三十名織田家的侍臣,揮舞著刀槍迎敵,卻如螳臂擋車,不消多時,即被殺死。明智軍的甲胄武士,就像瘋狂的野獸往正殿和客殿的走廊衝。接著,彈箭也四下飛來。

信長上身穿白色小袖衣,下穿紫裙,手持鋼刀,出現在走廊。明智軍一見,都爭先恐後叫喊著向他衝去。隻見信長大喝一聲,鋼刀一閃,攀上走廊的武士,慘叫一聲後,翻身倒下。信長左右的森蘭丸、森力丸、森坊丸三兄弟,以及其他侍衛,都拚命抵抗。發結斷落,頭發披散的信長,有如傳說中的白狐化身,妖異懾人。每逢信長一喝,必有敵人流血倒地。大約殺了十來人時,一支飛箭射中了信長肩膀。晃了一下的信長,搖晃中仍揮下一刀,砍到正要攀上來的一個敵人。

一見情況緊迫,信長棄刀迅速跑進自己的居室。身為右大臣,首級如果被無名士兵取得,將是身後一大恥辱。所以他跑進自己的居室,打算切腹自盡。此時,由四麵八方縱放的火越來越盛,黑煙彌漫。黑煙中依稀可見人影纏鬥。

森蘭丸守在信長居室的門前,持著槍就像屹立不動的磐石。他要給主人爭取時間,使他能從容自盡,並防敵人取其首級。走廊也冒起黑煙了。忽然煙中跑出一名武士,大聲喊問:“右大臣居室在這裏嗎?”

“退後!無恥的叛徒!”蘭丸一喝,槍尖對準武士。

“我是明智家三勇士之一——安田作兵衛。看刀!”

“試試森蘭丸一槍!”

兵刃相接,火花四迸。森蘭丸乘隙,一槍刺中安田作兵衛的胸膛。

這時,信長清朗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蘭丸,再見。”蘭丸一聽,立即跪拜在地,然後飛身躍起,推開紙門。隻見信長俯伏著,白衣染滿了鮮血。於是他立即推倒紙門,覆蓋在遺體上麵,並點火燃燒。見到居室火焰熊熊之後,蘭丸盤坐在走廊中央,追隨信長自盡了。一代英雄織田信長,就此魂斷本能寺。

將高鬆城變成湖波中水城的秀吉,設營帳於石井山山麓的一間寺院,耐心等待清水宗治投降。

6月3日晚上10點左右。秀吉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以為清水宗治終於投降了。哪知蜂須賀彥右衛門氣急敗壞地跑進來說:“主上!京都發生大事了!”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