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誅心霸愛
司馬蘭跟洛築學了些擒拿手,此刻派上用場。她扣住寧嬿手腕,飛快拔了高髻上藏有匕首的發簪,未等所有人回神,狠狠向轅煜遲刺去。
軒轅王朝盛大的新帝登基儀式,在一片歡騰氣氛中拉開帷幕,朝臣們恭迎新主登基,外藩來賀的使臣帶來了友好邦交合約…一片祥和盡在不言中。
頭戴十二旒的玉藻,身著盤龍黑色朝服,腳蹬雲靴的轅煜遲,踏著登基的樂鼓聲,緩步走向寶座。待他站定,文武百官叩拜,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在南宮頤陽身邊的司馬蘭,瞅著寶座上有些陌生的轅煜遲,一時難以回神,就見垂簾放下。他病了?否則怎麼會在登基之日放垂簾?細細回想,他行走的腳步比從前慢了許多,先前一聲“平身”,也顯出了中氣不足……
她難以掩飾擔憂,直至被南宮頤陽帶離大殿,仍頻頻回首。返回驛館,南宮頤陽親自為她拆了頭上繁雜朱釵,又撿了件淡青色羅裙,送至她手中:“換身衣裳吧,你最討厭累贅了。”
“王爺,陛下似乎病了。”司馬蘭一直顧及洛誠被洛築代替,弄不清轅煜遲如今怎樣。
“轅皇駕崩,太子即位無可非議。我聽說轅皇遺詔,若太子有閃失,又未有所出,這軒轅江山將傳於轅皇的侄兒轅煜恒。我們觀禮後就離開,隨便將尚汐帶走。”他國的事,南宮頤陽漠不關心,回南宮之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謀太子之位,逼父皇退位,同時封她為皇後。
司馬蘭見南宮頤陽坐到琴邊,便為他煮茶。有美人相伴的他,雖以禮相待,但舉手投足間刻意觸碰,有意讓她習慣自己。
一下午的時光,在琴聲與茶香中飄過。晚間,司馬蘭作為才王王妃,盛裝陪同他出席新帝登基後的首度國宴。名聲在外的她非議頗多,從紅顏禍水,議論到司馬元帥這一門親戚家世顯赫…一襲尊貴裝扮、身份不容人小視的南宮頤陽,在她身側嗬護備至,為她擋了所有流言蜚語。他倆成為國宴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對金童玉女。
“蘭兒,你在此獨自待會,我有些事,去去就回。”迫不得已,南宮頤陽必須去應酬另幾國太子及手握重兵的王爺們,為將來君臨天下做些邦交之舉。
司馬蘭淡淡點頭,紅唇泛起笑意:“王爺去吧。”
“若你閑得無聊,又願意與他們為伍,就到那邊找我。”明知她喜歡清靜,南宮頤陽還是將她拖來了國宴,能為她做的,就是盡量替她擋掉繁文縟節的交往。
獨坐桌邊的司馬蘭,冷眼看妖嬈獻媚的舞娘、擺出各種誘惑姿態,令羅裙飛舞,婀娜身姿、諂媚的嬌笑,讓殿上的男人們瘋狂,諸多的夫人認為此宴不堪入目,故意將視線移開。
國宴怎能如此不堪?司馬蘭一再強迫自己忽視高位上的轅煜遲,可難以控製的情緒讓她收不回望向他的目光,看著他憔悴難掩的容貌,在瞅瞅離他不到三步的帶刀侍衛洛築,一種不詳在心頭炸開。
轅煜遲忽然起身,由洛築相扶,洞察一切的司馬蘭見狀,極期盼南宮頤陽回席,為她出謀劃策。按捺不住,隻得尋他而去。
可王爺說的那邊是哪?離開國宴的她左顧右盼,一雙鳳目將周圍瞅了通透,卻尋不到他蹤影。忽聽腳步聲,忙避到角落,就見先行的洛築端著藥盞,行色匆匆從旁經過。
一個不成形的想法在司馬蘭腦海中湧出:弑兄殺父?嗯…轅皇一向身體硬朗,忽然駕崩。轅煜遲帶病登基…今日大典,杉王舉手投足,都有決斷之意…不敢細想的她隨即相跟。
她轉了幾處假山,來到處幽靜院落,見院外重兵把守,勝過朝堂戒備。隻得再次尋找藏身之所,躲在灌木叢中,就在她決定放棄離開的一刻,見龍冕從院落裏被抬出。與轅煜遲並排而坐的寧嬿,像是在對他說什麼…一時間她不敢伸長脖子張望,沒有看分明。
“娘娘,這個……”洛築追上龍冕,將一隻手伸進冕中,低語幾句,退開。
待龍冕遠去,司馬蘭欲尋原路返回國宴,無意中發現龍冕經過處落了塊帕子,謹慎撿了,嗅到了濃濃藥味,推算此物是某人服藥後拭嘴留下的。展開絹帕,瞧見了些許藥漬。
“蘭兒,怎麼跑到內宮來了?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離開。”焦急萬分的南宮頤陽不敢在軒轅皇宮造次,領了幾位隨從四處搜索,這才發現了拿著帕子迷路的司馬蘭。
司馬蘭遞上錦帕,低聲道:“出事了,對吧?”
“離開此是非之地。”變天了,南宮頤陽仔細看了帕子上的藥汁,斷定服藥的人中毒至深,若不及時醫治,他日必是廢人,“別國的事,我絕不插手。論兵力,論國力,南宮都不是軒轅對手。”
“幫他。求你了。”從他的話中,司馬蘭聽出了更危險的氣息,哀求,“蘭兒隻相信王爺。”
“不。”惹不起,必須躲。南宮頤陽牽著她往回走。
“對不起。”回席後,司馬蘭替他斟酒,不再勉強。
“如果你再見到他,用刀刺……”南宮頤陽不忍她憂傷,握著她的手,塞給她隻簪子,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位置,“刺這裏能護住他心脈。”
“謝王爺。你將來一定是個好皇帝。”司馬蘭與他目光交彙,由衷讚許。
尊貴的杉王早就瞧見了最耀眼的司馬蘭,細看她容貌,堪稱絕美,養眼得令四下無光。她先前離席的片刻,他隻覺金殿光芒黯淡,即便她是才王王妃又怎樣?誰叫才王出生在南宮那種小國度呢?
“將這個拿給她。”他勢在必得美人,渴望今夜就將司馬蘭壓在身下。
杉王的侍從將他給的發簪送到司馬蘭手邊,當著才王的麵道:“攝政王想請王妃後花園敘話。”
司馬蘭避開公公遞來的發簪,提高些音量:“莫要裏間杉王與才王感情,兩國邦交,你受何人唆使,弄支玉簪杜撰為杉王的發釵!本宮這就去問杉王,他貴為攝政王,一定會將你嚴辦。在場的所有大人都是指證你的人。”
一席話聽得才王心花怒發,明知杉王故意輕薄於她,而她指鹿為馬,巧妙地化解尷尬,為他南宮贏回麵子。是非之地,不易久留:“愛妃,隨本王離開。”
此女子很潑辣,轅煜杉心癢難耐,握住她拒收的發簪,喚來大內高手,交代了幾句,便命他們下去辦事。
南宮頤陽的車馬才出皇城,便遇上了山賊模樣的一群剽漢,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且人數眾多。戰局因才王一行人隻有十來名,很快分出高下,重傷的才王眼睜睜看著司馬蘭被歹人擄,怒火滔天,為奪回愛妻、大有玉石俱焚之狀。
“王爺,王妃絕世聰明,您傷得不輕,我們先退回邊境帶兵。”僥幸逃過此劫的將軍點了南宮頤陽的穴位,替他止血,不顧一切護送他回邊境。
被擄去的司馬蘭並不知曉才王帶傷點兵,此刻的她身處杉王的寢宮,尋思著逃離的法子。
“美人……”在她不遠處,杉王歪在床榻上,鬆散的華服用一根蟒帶捆在腰間,露出健壯胸膛,淫欲的眼難以從絕世美人身上移開視線。
司馬蘭緩步走向他,用發釵在他手上劃去,一道血口綻開,輕抖羅裙,媚態而笑:“疼嗎?”
“不疼。”杉王被眼前的美景迷得暈暈乎乎,隻想立刻馳騁在她身上。
“王爺,您中毒了。妾身放的毒。”應該成功了,司馬蘭軟軟細語道出。
“本王早就中了美人的毒。”轅煜杉全身緊繃,連呼吸都忘了,猛然起身,向她撲去,“現在本王就要暢快了。”
“王爺沒聽說妾身的夫君才王用毒天下第一嗎?妾身手頭有解藥。”司馬蘭慶幸自己逃開了,沒被他抱住,但腿軟了。
才王的毒?轅煜杉抬手看著被劃傷之處,隻見傷口溢出黑血,怒火中燒:“來人,將這賤人給本王帶下去,嚴加拷問!”
司馬蘭接受了杉王的酷刑,麵對鞭刑,她咬牙忍住喊叫。瞅著一旁正燒著的鐵烙子,恨不得咬舌自盡。
“攝政王要奴才將她帶過去。”轅煜杉的毒在服過禦醫的藥後,比先前更重,此刻破皮的手指已完全沒有知覺,整條手臂不能移動,雙腿隻能平放,若踩到地麵,胸口就會刀絞般的痛。公公趕緊將被鞭打的司馬蘭帶出了刑部大牢,送至杉王寢宮。
“此毒的解藥,妾身需現配,但妾身隻能每月配出一顆,延續王爺的命。畢竟妾身非才王,無他的醫術。”司馬蘭渴望拖延時間,才王一定會來救自己,轅煜遲的那刀必須刺下去。
“本王有的是辦法逼你拿出解藥,聽說過人甕嗎?一口大缸,裏麵裝著個四肢皆斷,隻有軀幹的東西,想嚐嚐看?本王奉陪。”最毒美人心,毀了她便行。轅煜杉狂笑。
“杉王弑兄殺父,為的就是君臨天下。妾身曾是當今轅皇的太子妃,如何能在太子休離之後,博得才王的喜愛,杉王不好奇嗎?妾身的本事,杉王還不知道呢!才王和杉王一樣,誌在天下。”司馬蘭大膽一試,賭他渴望不做攝政王,堂而皇之登上皇位。
杉王聽說過有關司馬蘭助才王的傳聞,冷笑:“本王和你做筆交易,倘若你能為本王除去轅煜恒,再令轅煜遲寫下禪位詔書,你…別去做小小南宮皇後了,做我軒轅皇後吧。”
“一切得從長計議,何況本宮聽說杉王從不善待妃嬪。才王對妾身許諾六宮無妃;銘王說過,若迎娶妾身過門,妾身是他身旁最尊貴的女人。如今本宮先為王爺解毒,也需見見轅皇,再考慮王爺提出的交易。”能不能活到才王來救自己,司馬蘭無絲毫把握。
“帶轅皇。”將信將疑的杉王,思量她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決定一試。
片刻之後,轅煜遲被龍冕抬至院中,由貴妃裝束、梳著高髻、插著金釵的寧嬿扶進杉王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