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父的喜悅令他戰場殺敵更為勇猛,軒轅士兵所向披靡,南宮將士不甘示弱,兩軍合力將突厥來犯的一幹人馬打得落花流水。眼見戰事已有頗多轉向,勝期指日可待,都陽國君設宴盛情款待兩國君王及南宮皇後,還有受傷仍未離去、幫著司馬蘭處理奏章的南宮頤銘。
“皇後,身體不適?皇上讓我來陪你,走慢點。”南宮頤銘緊緊相隨,一絲不隱瞞他此舉乃南宮頤陽受益,“那個地方別去,有別國的人。”
“是軒轅的人吧?”司馬蘭訕笑。
“本王想通了,回去之後,養好舊傷,操練兵馬,自請命入朝統領三軍,不搞惡鬥之事。你安心養胎,然後孕育皇子。有朝一日,我南宮也有軒轅版圖,養得兵強馬壯……”南宮頤銘強忍摟佳人入懷的衝動,以禮相待。
“本宮謝銘王深明大義。”他們終於摒棄前嫌,司馬蘭欣慰之極。
十日之後,三軍與突厥決戰於絕名壁一帶。突厥終敵不過民心所向,大敗收場,並向都陽送求和書。
“蘭兒,我已決定後日班師回朝。”大局已定,南宮頤陽不敢多留,唯恐轅煜遲有機可乘。
轅煜遲聽聞南宮頤陽即將離開的消息,策夜與臣子謀劃奪回皇後。
“微臣以為不可明搶。皇上,天下何處無芳草,即便娘娘當日為救皇上才跟南宮大帝離開,可畢竟她做了許久的南宮皇後,而今她有身懷六甲……”部分臣子反對,聯名上書。
“朕自有打算,退下!”轅煜遲甚為不滿,但肯定懷著他的孩子,跟在別的男人身邊,不可以。
心煩意亂,他喝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黎明前,一小隊身著軒轅兵服的人馬潛入南宮兵營,像是搜尋,凡撞破者一律一刀斃命。
“偷襲!”南宮值夜士兵發現後,燃起篝火。
偷襲者見行跡暴露,縱火燒了糧草。被南宮士兵圍堵的他們,僅有小部分人逃出了南宮兵營。
“什麼?轅煜遲竟然做如此不堪之事?”與南宮頤陽痛飲而醉倒的南宮頤銘聞訊,踉踉蹌蹌套上盔甲,領兵,“點一隊人馬追,殺無赦!”
轅煜遲為奪皇後,不擇手段,南宮眾將士因此恨得咬牙切齒,誰料追擊途中遇上埋伏,四百餘名將士全部命赴黃泉。
酒醉的轅煜遲所在兵營夜間也遭突襲,驚覺的將士們欲將他喚醒,怎料酩酊大醉的他沉睡。
一夜過後,兩處兵營皆損兵折將。
轅煜遲親自領人查了偷入兵營內士兵的屍首,肯定這些人馬為南宮所派,當即修書——南宮無德,損我大將一名,營帳數處,害我軒轅士兵死傷兩百多。
信才發出,南宮書信已至,轅煜遲拆閱書信,竟是南宮頤陽尋師問罪的字樣。
“混賬!”轅煜遲痛恨他顛倒是非,自己的人馬並未出營,覺得此事蹊蹺。
將兩處兵營攪得雞犬不寧,坐收漁翁之利的杉王攏著美人、把酒痛飲:“現在去傳轅煜遲與南宮皇後私通,南宮頤陽忍無可忍,兩軍即將大戰。”
“王爺高明!我們按計劃行事。”轅煜遲奪回失地後,杉王的舊部便如過街老鼠,此舉隻為攪渾水,弄一塊不起眼的地方苟且偷生。
流言一出,還處於談判階段的兩國帝王沉默相對,可南宮頤銘當即號令從藩地帶來的人馬,豎起“銘”字旗,正式向轅煜遲發兵。不惜說出當日司馬皇後為救自己、七夕放燈之舉。將士們更是一呼百應,將軒轅軍隊打得節節後退。
“豈有此理!”站在烽火樓上眺望的轅煜遲,傳令回擊。
司馬蘭滾釘板救轅煜遲手下之事,也被人提起,回擊的軒轅眾將士竟打出旗號——“奪回娘娘,滅了南宮!”
驛館的司馬蘭聞訊趕往書房:“皇上,如今事情越來越不可收拾,以臣妾之見,是杉王……”
“嗯。”南宮頤陽點頭,就聞有人來報,“啊?銘王攻進轅皇兵營?天下不大亂,他就不收兵!朕披甲上陣,去阻止這場惡鬥吧。”
轅煜遲因銘王肆無忌憚,損兵折將,親自上陣了。
一時間,愛江山更愛美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佳話在沙場上傳開。
“轅煜遲,你我雙方兵營被偷襲,我們心知肚明其中大有文章,需從長計議。銘王逞匹夫之勇,朕一定帶回嚴加管教。”南宮頤陽中氣十足,抖了馬韁,厲聲喝道。
“銘王損我兵馬無數,咄咄逼人,這等損失如何算?”轅煜遲氣憤填膺,要銘王之命祭數千名將士。
銘王魯莽,惹出大禍,南宮頤陽忽然感覺這場大戰,自己與轅煜遲不可共活一世,心憂不已。還未下令攻擊,就見一列人馬衝向轅煜遲一側,大驚,“截住他們——”
此人馬從南宮頤銘的陣容裏而出,轅煜遲雷霆大怒,全力予以回擊。兩帝終於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奮力搏殺。
“你中朕三刀,為何不還擊?”舉起長矛,南宮頤陽將利刃指向他。
“你為朕保了皇嗣,這三刀送給你。往後,朕不再欠你。”轅煜遲有意相讓,抖抖馬韁,“三刀已過,蘭兒是朕的了。此戰朕絕不輸於你!”
“皇上——末將看見洛築了!”轅煜遲曾一度用洛築釣出杉王,救出可能仍活於世的洛誠,誰料洛築感覺事態不對,一記金蟬脫殼跑得無影無蹤。一軒轅國將軍瞧見混在人群中的洛築,頓時想起了逃匿數月、一直搜索不到的杉王。
“南宮將士,我們中計了,追那對人馬——”南宮頤陽收了利刃,怒喊著策馬狂奔。
“杉王,朕與你不共戴天!”轅煜遲回神,緊跟其後。
兩隊兵馬一路相追,南宮頤陽滿弓射死的肇事大將洛築,轅煜遲則尋到了杉王安營紮寨之處,終將他手刃。
大勝之際,南宮頤陽突然摔下戰馬,口吐鮮血。
“南宮頤陽!”轅煜遲喝馬欲上前查看,竟被南宮護駕的士兵擋在數十米以外。
舊疾發作的南宮頤陽由部下送回驛館,轅煜遲遠遠護送。
“皇上這是怎麼啦?”他身上刀傷不重,然呼吸極為不勻,麵色乍青,司馬蘭手足無措。
“蘭兒,讓我看看你。”良久之後,南宮頤陽嘴角開啟,才說了一句,臉色更加鐵青,汗如雨下。
“傳禦醫——”司馬蘭焦急,纖細手指按住他無色的唇瓣。
“我一直有病根未除,但多年未發作,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發病……”南宮頤陽支撐著起身,讓司馬蘭從攜帶的行李中取出錦盒,拿了藥丸就水服下,“我累了,睡一會,你陪在我身邊好嗎?還有,讓銘王過來。”
“好,我哪也不去。”他氣息微弱,司馬蘭掩麵而哭。
不到一會,銘王換了衣裳來到床榻邊,見他沉睡領司馬蘭外間說話。
司馬蘭與他走出臥房,就見南宮頤銘沉色道出過往——南宮頤陽昔日東征西討,便落下了一身病,未求治病活命,才不再領兵殺敵,此戰定是引發舊疾。
“王爺說他會撒手人寰?”司馬蘭淚流千行,欲轉身走回床榻邊,卻被銘王拉住。
“班師回朝。”南宮頤銘痛徹心扉,悔恨與兄弟為太子之位鬥得你死我活,當即對天盟誓,“永不謀反。”
都陽太子奉國君之命,親領人馬護送南宮班師回朝,轅煜遲親率大軍一路相送。誰也不曾打擾隨時可能駕崩的南宮頤陽。
“太子殿下,轅皇,請留步,隨使官前去歇息。”銘王攔住兩位貴賓,安排他們入驛館歇息。
“朕想去看看他。”轅煜遲猶豫再三。
“轅皇,我皇身體欠安,除了家人,一律不見。小王謝過轅皇,請。”全數擋駕,銘王悔恨遭人挑撥,造成今日大錯。
轅煜遲不再多言,率了人馬下榻京城內皇家宅院。
奄奄一息的南宮頤陽於三日後,將司馬蘭及銘王召到床榻邊,口述詔書——皇後司馬蘭仁德,無論誕下男女,皆立為皇太子或皇太女。銘王有心改過,此後將統領三軍,封為攝政王,協助皇後輔政,直至幼子親政。眾大臣不得有異,違令者斬!
“蘭兒不要參政,皇上別說不吉利的話,斷不可下遺詔。”司馬蘭抽泣著哀求。
“帶皇後下去。銘王留下。”南宮頤陽定了良久的神,緩過氣來,單留下南宮頤銘。
“皇上請吩咐。”南宮頤銘跪於床榻邊。
“轅煜遲他日定會想方設法將她帶走,倘若她願將孩兒留下,你輔佐皇兒,放她離開。如若她願另嫁,你不可幹涉。你的心思,朕很明白,在她寢宮住了許久,以你的為人,隻說幾句輕佻之話,是她讓你上了心。不可強來!”南宮頤陽用顫抖的手從錦袖中,拿出另一遺詔,其大意為——許司馬太後再嫁。
“皇上,她一定不會離開南宮……”不能讓她走!絕不讓她走!南宮頤銘拿走聖旨,喚來幾名臣子傳閱,得出結論——燒了聖旨,將聖旨變為口諭:太後再嫁,不得離開南宮。
南宮頤陽下遺詔後,倒有幾天清醒的日子。轅煜遲留在皇家驛館,整日裏向使官詢問南宮頤陽病情。
“娘娘日夜陪著皇上,皇上好了許多。”使官按南宮頤陽的吩咐,一律擋駕。
“皇上,遊了半個園子,就此歇了吧。”高牆之內,司馬蘭攙著時日不多的南宮頤陽遊花園。
“如果我走了,來世在人群中遇到,我一定搶在他之前。你說,會有來世嗎?”南宮頤陽仰望天色,明日一定得上朝。遺詔若親口道出,司馬蘭日後輔政會少去許多麻煩。
“書上有雲,人世輪回,今天的朋友,來世說不定是夫妻,今生的夫妻,來世不一定能相遇……”司馬蘭挨著他而坐,忘了後世的她竟由衷地相信緣定三生。
“那今晚你為我畫幅自畫像吧,以後將它塞在我懷裏,若真有來世,我摸摸胸口就能看見你的模樣,再也不輸給他了。”南宮頤陽恐下一世,轅煜遲又搶了先,哀求。
“好,夜裏蘭兒一定畫。”司馬蘭言出必行,特命了畫師指點,將自己的模樣描繪於畫卷之上。
次日,南宮頤陽由司馬蘭攙著,登上朝堂,親口宣讀遺詔,見眾卿家在銘王的帶領下叩拜,加了一句:“你等從此之後,直至朕的皇子親政,奉皇後為女皇。”
話音剛落,他的手垂了下來,隻是冷去的麵容依舊含笑。
“女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南宮頤銘痛哭參拜,以他的兵力和威望,無人敢有異議。
轅煜遲始料未及,司馬蘭竟然成了南宮女皇。他觀女皇登基後,率部下離開南宮京城。
“皇上留步——舊臣見過轅皇!”被南宮頤陽瞞著司馬蘭所救,醫治數月,終康複的洛誠千裏相追。
“朕四處找你!”轅煜遲大喜,翻身下馬,將他攙起,聽他說了南宮頤陽相求的經過,感觸頗深,“活著就好。”
“末將就此別過舊主,此生將效命女皇,再不更改。”洛誠雙膝跪地,自問戎馬半生也算勞苦功高,得救之後希望離開他髦下。
“去吧,朕會常來看她。”來日方長,有他在,轅煜遲安心離去。
三月後,南宮女皇臨盆,他親率一小隊人馬匆匆趕來。
“轅皇,不能進去!”銘王守在外間,見轅煜遲因司馬蘭分娩時痛苦的叫聲,欲硬闖產房,伸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