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新)13(1 / 3)

第十三部分 幡然醒悟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自己因為房子而失去魏海東,那苦苦追求的房子還有什麼意義呢?

三十七

又是一個周日。

六月的濟南已經熱得像個大火爐,窗外一絲風也沒有,連蟬聲也是有氣無力的。周末休息,曉荷吹著風扇坐在沙發上織毛衣,這是一件天天的毛衣,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長得很快,去年的毛衣今年穿就小了,曉荷每年都要給他織兩件新毛衣,她織毛衣的手藝出名地好,織法新穎,手工精致,織的毛衣常常讓人讚不絕口。

但是曉荷今天織毛衣的水平卻大打折扣,不是把正針織成反針,就是把反針織成正針,總是織兩行拆兩行,一上午毛衣沒有一點進展,她索性放下毛衣對著窗外發呆。

外麵烈日當空,酷熱難耐,曉荷的心裏卻一片冰冷,魏海東自從那天晚上和她吵架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那天晚上在魏海東摔門而去之後曉荷哭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在沙發上睡去,第二天醒來才發現魏海東徹夜未歸,她一瞬間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得幾乎發瘋,一邊責怪自己氣頭上的口不擇言,一邊拚命撥打魏海東的手機。

魏海東的手機是通的,但是魏海東接了電話後隻是冷冰冰地告訴她他在公司,最近要因為公司競標帶來的危機留在公司一段時間,她剛想就昨晚的事情解釋一下,他已經掛斷了電話。這個人就是這樣,當他在氣頭上的時候永遠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她掛斷電話才發現上班時間到了,於是趕忙叫醒天天起床,一路飛奔趕到公司,連傷感都顧不上。

而魏海東從那之後真的沒有回家,就連曉東來接天天他也借口忙沒有回來,父子倆在電話裏道別,也不知是真忙還是假忙。

偷得浮生半日閑,曉荷結婚七年,生活忙亂得像一刻不停的陀螺,她一直盼望能有時間閑下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現在魏海東一直住在公司,天天去了姥姥家,一到周末她的時間就全屬於自己了,可是她感覺這樣的清閑簡直是一種煎熬,書不願意看,飯不願意做,電視看一會就關了。她開始覺得魏海東和天天不在,她做什麼都沒有意義,特別是在這樣的周末,她感覺心裏空空的,像這棟毫無生氣的房子一樣,從裏到外透著落寞。

魏海東住在公司不回來,曉荷終究做不到主動到公司找他,她在內心深處還是怪他的,她本來應該住上的新房子,就因為他的自作主張而泡湯了,現在租住的這套房子是曉荷主動找到胖房東,受盡刁難才續租的,當她看著胖房東嘲笑的眼神時她在心裏恨死了魏海東。

曉荷雖然責怪魏海東,但在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他,不知道他在公司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他的胃向來不好,飲食不注意就會胃疼,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胃疼的時候買點藥吃。點點滴滴的牽掛讓曉荷心神不安,她幾次想拿起電話叮囑一番,可是電話拿起又放下,她始終在期待魏海東能主動和她聯係,哪怕說一聲對不起。

曉荷正在想著,手機突然響起來,曉荷急忙扔掉手裏的毛線團拿起手機,第一個反應就是查看來電顯示,每次電話響起她都以為是魏海東,可每次都失望,她的心就在這樣希望與失望的交替中變得日漸脆弱。

“你好。”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曉荷強忍住內心的失望接聽,聲音低沉。

“你好,是曉荷嗎?”對方所處的環境很嘈雜,聲音似曾相識,曉荷一時想不起是誰。

“我是曉荷,請問你是哪位?”曉荷大聲問。

“曉荷,我是邵強啊。”

邵強?曉荷大感意外,雖然她和邵強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是因為韓冰的關係,他們從沒有單獨的來往,邵強怎麼會突然給她打電話?

曉荷馬上想起那天見到邵強和那個女孩一起吃飯的情景,心裏立刻為韓冰抱不平,聲音也冷淡了很多,“哦,你好,你找我有事嗎?”

“曉荷,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你今天有時間嗎?”對方的語氣小心翼翼。

曉荷看著外麵驕陽似火,不情願地說:“什麼事情?如果能幫我一定盡力。”

“是這樣的,曉荷,因為我和韓冰最近有些矛盾沒有處理好,今天我們吵架,韓冰一氣之下割腕了,幸好我發現及時沒出大事,現在在醫院呢,我不敢通知她的家人,你能來幫我勸勸她嗎?”邵強在電話裏惴惴不安地說著,聲音低了很多。

“啊?怎麼會這樣?”曉荷大驚失色,她顧不上質問邵強事情的細節,一邊對著電話問醫院的地址,一邊收拾東西出門。

二十分鍾後,曉荷汗流浹背地趕到了市立醫院,醫院裏濃濃的來蘇水味和撲麵而來的冷氣讓她渾身一個激靈,大腦也隨之冷靜下來。韓冰為什麼會突然割腕呢?她那樣堅強自負的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打擊讓她失去生存的勇氣?曉荷直覺韓冰是因為發現了邵強和那個一起吃飯的女孩的事情,她一瞬間有些內疚,仿佛自己是這件事情的同謀,自己當初怎麼不提醒得再露骨一點?

曉荷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病房門口,看到邵強雙手抱頭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曉荷不願意理他,隻把腳步聲加重了,邵強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他看到曉荷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囁嚅著說:“曉荷,你來了。”

幾個月不見,邵強消瘦了很多,原來飽滿的臉龐竟有了些許棱角,頭發也淩亂不堪,看來男人的齊人之福並不是那麼好消受的,曉荷有點同情地看著他,但她很快想起他和那個女孩一起吃飯的情景,心中的鄙夷很快取代了剛剛升起的惻隱之心,她看著邵強冷冷地說:“韓冰怎麼樣了?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曉荷,不好意思,大熱的天讓你跑這麼遠,韓冰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她不肯吃東西,也不肯見我,我怕她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所以麻煩你幫我勸她吃點東西。”邵強看著曉荷討好地說。

曉荷把眼睛望向別處,冷冷地說:“你放心好了,我會勸她想開的,這個世界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呢?”

“那就好,那就好。”邵強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病房的門,小心翼翼地對著病房裏說,“韓冰……”他剛想繼續說“曉荷來看你了”,韓冰沙啞的聲音已經從病房裏傳出來,“你給我滾出去!”

邵強的臉色一下漲成了豬肝色,他尷尬地看看曉荷,曉荷見狀急忙向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出去,自己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病房是安靜的單人病房,淡藍色的窗簾安靜地低垂著,韓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眉頭緊緊皺著,臉色幾乎和床單一樣白,曉荷注意到她的左邊手腕上包著厚厚的紗布,但是血還是把紗布滲透了。

韓冰聽到腳步聲,眼睛依然緊閉著,但是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滾出去。”

“韓冰,是我。”曉荷低聲說著,慢慢走到韓冰的床邊,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

“曉荷?”韓冰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影子,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

曉荷急忙上前一步按住韓冰,“韓冰,你躺著別動。”

韓冰聽話地躺下,她想起來也沒有力氣,兩天不吃不喝,聲嘶力竭,全身虛弱得像一團棉花。曉荷把包放到床頭櫃上,拿過一張凳子坐在床邊,拉著韓冰的手嗔怪地說:“韓冰,到底怎麼回事嘛,你平時可是最心疼自己的,怎麼到關鍵時候那麼想不開呢?”

“曉荷,我快要窩囊死了,你知道嗎?邵強竟然背著我在外麵和一個女孩同居,你說我還活個什麼勁呢?”韓冰緊緊抓著曉荷的手,話還沒說完,淚水就滾滾滑落下來,打在雪白的枕套上,此時的韓冰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豁達和自信。

曉荷一陣心酸,她拍拍韓冰的手說:“韓冰,我們先不說邵強的事情,我想先說你,你說你平常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能辦這麼傻的事情呢?你居然為了邵強自殺,你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這個世界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呢?”

韓冰歎口氣說:“曉荷,理論的話你不用再說了,其實道理我比你還明白,但是你沒有經曆過永遠不會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道理能解釋得通的。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唯一的感覺就是天塌了,我做夢都想不到一個和我同床共枕這麼多年,我生命中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竟然那麼徹底地背叛了我,你說這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韓冰,這個世界確實有一些我們不願意麵對卻不得不麵對的事情,可是你想想,你這樣又能懲罰誰呢?懲罰邵強嗎?他如果真正心疼你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懲罰第三者更是不可能,她巴不得你能給她讓位呢。你要為自己想想,你才三十多歲,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你要為年老的父母想想,他們辛苦了一輩子,還指望你來給他們養老,你怎麼能這樣?”曉荷說到最後,眼淚禁不住落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雖然她和魏海東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但是兩顆心已經越來越遠,那份無奈也是難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