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在一起,互相看著順眼,往往會喝很多酒。
今晚的客棧裏就有兩個互相看順眼的人,所以他們喝了很多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白玉京醉過,時常醉,但卻從來沒有醉成這樣子。
他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個教訓。
江湖中最難惹的有三種人——乞丐、和尚、女人。
你若想日子過得太平些,就最好莫要去惹他們,無論是想打架,還是想喝酒,都最好莫要去惹他們。
可是今天過後,恐怕他應該還要加一種人。
他隻記得最後他連喝了三大碗酒,喝得很快,喝得很痛快。
然後他的腦子就好像忽然變成空的,若不是有冰冰冷冷的東西,忽然放在他臉上,他也許直到現在還不會醒。
這樣冰冰涼涼的東西,是小方的手。
沒有任何人的手會這麼冷,隻不過小方已沒有右手。
他的右手是個鐵鉤子。
小方叫方龍香,其實已不小。
但聽到這名字,若認為他是個女人,就更錯了。世上也許很少有比他更男人的男人。
他眼角雖已有了皺紋,但眼睛卻還是雪亮,總是能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事。
現在他正在看著白玉京。
白玉京也看見他了,立刻用兩隻手抱著頭,道:“老天,是你,你怎麼來了?”
方龍香道:“就因為你祖上積了德,所以我才會來了。”
他用鐵鉤輕輕地磨擦著白玉京的脖子,淡淡地道:“來的若是‘雙鉤’韋昌,你腦袋隻恐怕早巳搬了家。”
白玉京歎了口氣,喃喃道:“那豈非倒也落得個痛快。”方龍香也歎了口氣,道:“你這人的毛病,就是一直都太痛快了。”
白玉京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方龍香道:“你知不知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間很幹淨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樹的樹陰。
白玉京四麵看了看,苦笑道:“難道是你送我到這裏來的?”
方龍香道:“你以為是誰?”
白玉京道:“哪位蕭公子呢?”
方龍香道:“也已經跟你醉得差不多了。”
白玉京笑了,道:“我早就知道,他一定喝不過我。”
方龍香道:“他喝不過你?你為什麼會比他先醉?”
白玉京道:“我喝得本就比他多。”
方龍香道:“哦。”
白玉京道:“喝酒的時候,他用的是酒杯,我用的是碗,你說我怎麼會不比他喝得多?”方龍香道:“那豈不是太不公平?”
白玉京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朋友,何必計較這些?”
方龍香道:“你若跟他打起來,當然也不好意思太認真了。”
白玉京道:“當然。”
方龍香歎道:“老江湖說的話果然是決不會錯的。”
白玉京道:“什麼話?”
方龍香道:“做你這種人的朋友,果然可以占很多便宜,所以老江湖人都知道,要是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一定要珍惜。”
白玉京微微笑笑,問道:“難道你是老江湖?”
“他當然是老江湖!”
方龍香一臉詫異地問道:“你怎麼醒了?”
蕭辰看到他一臉的難以置信,直接望了過去,對著他說道:“老白都醒了,我比他喝的酒要少,自然醒的快。”
他這話當然沒什麼問題,可是要是有人給他的酒加了作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也沒有現在就拆穿人家的意思,還要好好看戲呢,至於他為什麼醒了,就留給一些人去使命猜測吧!
蕭辰說道:“老白,你很有派頭啊!”
蕭辰這話來的沒頭沒腦,一時間白玉京也沒有反應過來。
白玉京疑惑道:“我有什麼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