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不懂愛幼的大叔
導控室。
周道，林傑夫，肖莉亞，方大偉都站在導控台前，導播喊起了倒計時，“一分鍾準備！”肖莉亞走進去把寫好的題詞卡交給了任杏。
任杏一身橘色緊身短裙，腳踩一雙金色紅底高跟涼鞋，站在鏡頭前，向著幾人淡淡的微笑著。
她斜紮的馬尾俏皮活潑，精致的五官因恰到好處的淡妝而更加亮麗，修長光潔的長腿在橘色短裙下瑩瑩奪目，纖巧的身材曲線既清純又性感。
“三，二，一！放！”導播喊道，監視器裏放起了娛樂頭條的片頭。
“各位觀眾大家好，我是《娛樂頭條》的新人主播任杏，今天讓我們來繼續關注昨天《暴風驟雨》劇組爆炸事故的專題消息。”
任杏麵對鏡頭時的自信笑容和親和播報，讓她那張天生上鏡的麵孔看上去更加生動和搶眼。
隔著玻璃，導控室裏的周道先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讚賞的微笑，而後卻迅速收起笑意，臉色變的有些古怪。
而林傑夫則滿是不屑的斜著鏡頭裏的任杏，鼻中重哼了一聲。
“在事故中受到腦部衝擊而昏迷的青年人氣演員郜衡於今天淩晨蘇醒，目前身體狀況良好，而繼昨天宣布將繼續由郜衡完成男一號的戲份之後，今天劇組再送溫暖春風，人氣女星杜嘉雯以及諸多聞訊趕來探望的一線明星們，同著名製片人袁向陽、導演楊文濤和部分劇組成員一起，專門在病房裏為郜衡舉辦了一個溫馨的慶生會，幫這位剛剛遭受不幸的新人慶祝他的二十六歲生日……”
監視器上傳來杜嘉雯等大牌明星們聚在病床邊幫郜衡點蠟燭唱生日歌的畫麵。
林傑夫原本繃著的臉忽然閃過一抹震驚，繼而緩緩綻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不是吧？這就是你逃避三審、提著項上人頭打包票播出來的所謂的劇組黑幕？”
周道沒有回答他，隻是緊盯著直播間裏正神態自如看著畫麵配著旁白的任杏，眼神裏有一種忽明忽暗讓人看不透的陰雲在漸漸蔓延……
監視器裏繼續傳出任杏清澈甜美的聲音，“最新的檢查結果表明，郜衡身體恢複的非常好，最遲下月就可以出院。”
畫麵上任杏正在蛋糕邊采訪錢主任，而站在錢主任身後為每個人一一遞蛋糕的則是戴著帽子依舊男裝打扮的穆楠，她白皙的臉上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笑得格外燦爛。
“哈哈，大偉，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她折騰一天就是給人過生日去了？真是太辛苦了啊！”林傑夫心情大好，大笑著拍了拍方大偉。
方大偉小心的瞥了一眼周道，撓了撓頭，“嗬嗬，是啊是啊，不過辛苦也值，以前沒見過媒體和劇組如此和諧的畫麵吧？”
肖莉亞搖頭輕歎，“太不嚴肅了，這簡直是拿節目當遊戲。”
“沒有啊，這也是一種頭條嘛！現在全國上下提倡和諧社會啊！”方大偉力爭。
周道忍不住一聲低吼，“夠了！胡鬧！”
他身旁的方大偉一抖，訕訕的閉了嘴。
導控室裏頓時寂靜下來，幾人耐著性子把長達半小時的新聞在一種極其詭異靜謐的氣氛裏認真看完。
“以上就是今天《娛樂頭條》的全部報道，關注更多資訊，敬請收看每晚十點準時與您相約的《娛樂頭條》！謝謝大家，祝大家每天好心情！”任杏甜甜笑著，在監視器裏向鏡頭揮手。
周道沉著臉色，率先走出了導控室。
方大偉垂頭一路緊隨，肖莉亞麵無表情跟在其後，林傑夫則雙手插兜，揚頭吹起了口哨，“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進了辦公室，幾人各自收拾東西，周道則雙手撐額坐在桌前沉默。
一陣腳步聲響起，沒卸妝就跑過來的任杏顯得有些忐忑，“周老師，我播的還行吧……”
周道瞪著她，“耍我好玩是不是？這就是你挖了一天挖來的真相？你知不知道我頂了多大壓力才為你爭取到這樣一個機會，為全組爭取一個翻身的機會，可你呢？”
“對不起，周老師，但你不覺得這個生日派對也是絕對獨家嗎？你看各種大牌明星聚集露麵啊，而且各種真誠祝福啊，而且還很新穎啊！我覺得肯定有收視率的呢！”任杏瞄著他的臉色，試圖用微笑來平緩他的怒氣。
周道一拍桌子，猛的起身，“可這不是真相！”
任杏被他吼的向後縮了縮，林傑夫則叫了起來，“喂，周道，難道你剛才逃避三審不是因為時間來不及而是你故意想幫她順利播出？我就說就這片子向春絕對得斃掉！我還以為你審了片子認可了的，鬧了半天你明明知道不是真相還讓她播，你簡直……”
周道黑著臉毫不客氣喊了回去，“你覺得剛才還有時間改片子嗎？就算它再不好也比你那個破探班強！”
“我的‘破’探班？我……”林傑夫神情扭曲，近乎抓狂。
周道遂又指著方大偉，“你跟了她兩天，就一點不知道阻止她胡鬧？”
方大偉心虛的看了眼任杏，任杏挺著胸脯，“周老師你有火衝我一個人撒，大偉他忙前忙後攝像不容易，主意都是我拿的。”
周道冷笑起來，“你還真講義氣！好，你擅自造假，違反新聞原則，還有，你假公濟私，工作時間到處和采訪對象合影，還發上網絡，別以為我沒看到！你這是嚴重泄露新聞調查情報，你要麵臨嚴厲處罰！”
“啊？我發到微信上幾張合影也不行？那是明星們願意和我拍的！”任杏不服，“再說，你看到後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立刻刪掉？現在才來列我的罪狀，那你就是知法違法縱容犯錯，你也該罰！”
周道被她氣的一時語結，旁邊咬牙切齒的林傑夫忽然一聲怪叫，“周老師，既然真相沒播出來，反正也來不及補救了，不如盡快給我們表演你的法式熱吻讓大家熱鬧放鬆一下吧，OK？”
任杏正愁不知怎麼應付不依不饒的周道，不了解林傑夫語義的她以為這是個轉移話題的好機會，立刻一臉燦笑著應和，“周老師打算什麼時候表演？和誰呀？話說我最愛看吻戲了，尤其俊男靚女！來來，大家快鼓掌啊！”
周道瞪著笑的沒心沒肺的任杏，想起今晚又要慘敗的收視率，一時氣血上湧。
“你愛看吻戲是吧？”周道深吸一口氣，咬牙問道。
“是呀……”
任杏話音未落，周道便大手一伸按著她的脖子把她的頭擄到自己身前，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辦公室的空氣頓時凝結。
隻聽“啊”的一聲，方大偉慌忙捂住了嘴，接著又是“嘭”的一聲，莉亞的手包掉在了地上，而未發出聲音的林傑夫則微張著嘴錯愕不已的緊盯著兩人……
雙唇相接的那一瞬，任杏大腦一片空白，她瞪大眼睛看著周道，隻見周道也怒目圓瞪盯著她，他的表情麻木沒有波瀾，唇齒卻凶猛的厲害，就像要把她咬碎一樣，咬的她生疼……
一時發懵的任杏被疼痛刺激的回過神來，開始掙紮推他的同時，本是緊咬牙關的她被他咬的格外火大，也毫不客氣的張嘴要咬他，誰知這一張嘴，兩人的舌一下子碰在了一起……
那火熱而又柔軟的觸覺，讓周道和任杏就像同時觸了電，同時推開了彼此。
方才還麵色無波的周道，此刻看上去表情有些不自然，卻努力強撐出鎮定。
而任杏則不停擦著嘴，小臉通紅，美目圓瞪，“周……周老師……你瘋了啊！”
看的目瞪口呆的其他幾人裏，方大偉捂嘴偷樂，肖莉亞卻很快恢複成一副見怪不怪的平靜，而始作俑者林傑夫不可思議的捶著周道的肩，“你玩真的？我以為你沒這膽量！”
周道整了整衣襟，淡淡說道，“願賭服輸。”
任杏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周道，“周老師，你，你……”她“你”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跟你沒完！”
“我還跟你沒完呢！”周道理直氣壯的瞪著她，“誑我一天讓我等著你的獨家頭條，結果你給我播的是什麼？我白給你劇本了是不是？挖來挖去的真相就是個慶生會？你當我傻？”
已經清醒許多並開始後悔自己方才衝動失態吻了她的周道，想要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改了口。兩天的接觸下來他稍微了解了任杏一些，他要是一旦開口道歉，那她非和他鬧個沒完，倒不如強詞奪理把她引向另一個話題……
他的不講理讓任杏更加氣憤，“那，那和你親我有什麼關係？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我那叫親你？我那是懲罰我自己！”周道繼續擺出一副有理的樣子厚著臉皮耍無賴，“你可千萬別多心，我隻是因為和傑夫賭輸了，不得已！”
任杏咬緊嘴唇，看了看林傑夫，“你們賭什麼了？”
周道搶在林傑夫開口之前說道，“我賭你今晚能給我爭氣帶回真相，他賭你不能。誰輸了誰就和自己最抗拒的異性接吻當做懲罰！結果呢？結果我輸了我認罰！”
任杏由被強吻的尷尬和憤惱迅速轉為驚詫，“我是你最抗拒的異性？”
周道向她誇張的舒展唇角，做出一個極具諷刺意義的假笑，聲音滿含嘲諷，“不然你以為呢？”
任杏愣怔的樣子讓林傑夫“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我們那了不起的新人主播不是伶牙俐齒的嗎，怎麼現在不會說話了？”
任杏掃了他一眼，有些神情黯然的嘀咕道，“白把你當偶像了，就會冷嘲熱諷。早晚有一天讓你們後悔小瞧我！”
話落她便賭氣向外走，不料高跟鞋太高，加上她又帶著氣走得太快，身子一斜一下子便崴了腳。
摔倒前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去抓離她最近的林傑夫，怎知他卻輕輕的一甩胳膊，把全部支撐放在他身上的任杏毫不客氣的甩了開……
重重摔倒在地的任杏，扭傷的腳踝處火辣辣的疼，疼的她酸著鼻子拚命吸氣。
幾個人都有些愣，林傑夫攤了攤手，故意撣了撣衣袖，無辜地麵對任杏“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討厭別人碰我。”
任杏隻是垂著頭揉著腳，一言未發。
這一天的辛苦沒有得到認可不說，還受到了各種斥責和嘲諷，任她再堅強也終究到了承受極限，委屈難過的想哭鼻子。
就算哭也要回家蒙進被子裏自己哭，才不要在這些壞人麵前哭，讓他們再看笑話！
任杏咬牙忍住淚水，艱難撐著地想要站起來，有兩隻大手不約而同遞到了她麵前。
一個是周道，一個是方大偉。
任杏別過臉去不理周道，而是扶住了方大偉。
“扭的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方大偉小心攙著她，低聲問道。這一句關心讓任杏幾乎想抱住他大哭一場，她用力搖頭，“沒事兒，你幫我把化妝間裏我的運動鞋拿來換上就好。”
“好，我馬上回來！”
方大偉迅速把任杏的手遞到了站在一旁的周道手裏，快步跑開。
周道剛一扶住任杏，她便賭氣要甩開他，孩子氣十足的動作讓周道忍不住搖頭，“我要是放開你你可就又摔倒了，你自己想清楚！”
“摔死也不要你管！”任杏雖是嘴上這樣說著，手卻不再亂動。
安靜下來的辦公室裏，肖莉亞咳了一聲，輕聲說道，“那，周老師我先走了。”
周道點了點頭，林傑夫便也跟著肖莉亞走了出去。
看著任杏狼狽的樣子，他忽然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做的有些過分。他也不知怎麼了，在她向他求助那一刻，他竟產生一種想看她鬧笑話的念頭，難道是因為晚上她和他爭搶主播的火氣還沒散？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狹隘竟會和女人過不去了？可是他的確是很生氣這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如此囂張的和他搶鏡頭，而周道竟然偏袒她，這讓他非常不爽！
這樣想著，他便大跨步越過她的身旁，未作半分停留，也沒說半個安慰的字眼。
任杏瞄了一眼他俊挺卻冷漠的背影，心裏是說不出的失望。
這就是她沒道理喜歡了好幾年的偶像……
正低落間，耳邊忽然傳來周道略有詫異的聲音，“你的手怎麼了？”
他看到的正是白天在片場被穆楠推倒在斷牆上紮破的那隻手。看著手心上青青紫紫的傷口，任杏心裏的火氣更大，重重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領導啊，你看看，小杏為了采訪受了不少委屈，真相也好假相也罷，小杏都盡力了，您真是不該當著全辦公室人那麼數落她。”匆忙趕回來的方大偉一麵幫任杏換鞋，一麵說道。
因為太胖，他蹲下的時候非常費力，捧著肚子找了好幾個姿勢才勉強夠著任杏的鞋，加上他擠眉弄眼的誇張表情，苦著臉的任杏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道也不由牽了牽唇角，伸手把方大偉拉了起來，“我來吧。”
他說著便蹲下去，大手輕輕捏住了任杏的腳踝。
周道微涼的大手一觸到任杏因扭傷而略顯灼熱的腳踝處，她立刻縮了縮腳，渾身不自在的推著他，“我自己來！”
周道一聲低斥，“你別亂動，給我好好呆著！”
他頭也沒抬，隻是小心的把她的腳輕輕放進已經解好鞋帶的運動鞋裏，隨後又將她沒傷那隻腳上的高跟鞋褪下，用同樣輕柔的動作幫她穿好另一隻鞋子，確保她能站穩時，他這才起了身。
任杏別過頭依舊不看他，也沒有半分謝意，隻是扶著方大偉的手臂，視周道如空氣般說道，“大偉，我們走。”
方大偉看了一眼周道，嘿嘿笑著打著圓場，“走啊，周老師，咱們一起走！”
任杏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到了一樓大廳，見方大偉答應把任杏送到公寓，周道正要獨自往停車場去，方大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聽筒裏傳來的高音顯得格外尖銳刺耳，方大偉趕忙走遠幾步避開周道和任杏，點頭哈腰的向電話裏賠著笑臉。
“周老師，要不你送小杏回家吧？我女朋友怒了，說今晚我要是再敢後半夜回去就休了我。”方大偉一臉尷尬的笑著。
周道看了眼任杏，點點頭，“你快走吧，慢點開。”
“好嘞！周老師再見，小杏再見哈！”方大偉就像點著了的爆竹，一溜煙向前竄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隻剩兩人時，任杏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周道則側頭看著她，氣氛詭異而窒悶。
“走吧，我送你。”周道先開了口，任杏卻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她說著便向前邁步，一瘸一拐卻硬撐的背影讓周道無奈的笑了起來。他快走幾步追上她，大手扶住了她一隻手臂，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問道，“你住哪兒？快點說。”
任杏為了上班方便是在電視台附近租的公寓，平時走路隻是十來分鍾的路程而已，如果打車十有八九會嫌距離太近而拒載，眼下如果她繼續犯倔把周道逼走，要是一路這麼走回去她的腳非廢了不可，況且這大半夜的，也不太安全。一番思想鬥爭過後，任杏還是屈從了現實，低聲說道，“就在旁邊的天驕園。”
天驕園可不是一般人住的起的地方，周道挑了挑眉。
不過他看出任杏不想理他，也便沒再特意找話題和她搭訕，隻是扶著她慢慢向外走。出了大廳，迎麵的夜風有些涼，超短衣裙的任杏不自覺的顫了顫，周道低聲說道，“要不你就在這等我吧，我把車開上來，省的你腳疼穿的又少。”
他的細心讓任杏微愣，不由側頭看向他，借著身後大廳裏璀璨的水晶燈光，他的臉色看上去格外溫暖，專注而寧靜的黑眸裏，少了辦公室裏的嚴厲和苛責，有的似乎隻是不露聲色卻滿懷體貼的溫柔。
而且，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發覺他長的真心很帥。不是林傑夫那樣耀眼逼人的俊美，而是一種優雅耐看的清絕……
“說話呀？”周道歪頭看著蹙眉沉默的任杏，輕聲開口。
“嗯，那就，麻煩你了。”任杏察覺到自己的失神，連忙說道，卻沒留意自己因為怕摔倒而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襟不放。
周道笑著把她的手和自己的衣襟分開，又扶她靠在玻璃鏡牆邊，然後便快步向停車場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剛剛走出幾米遠的時候，一個忽然出現的藍衣女子攔住了他的路。
“周道，看不出你還有這麼溫柔體貼的一麵？”那女子冷笑著，忽然揚起手抽了周道一個耳光。
清脆的耳光聲清晰入耳，任杏大吃一驚，慌忙拖著傷腿快步向周道挪了過去。
周道摸了摸自己被抽的滾燙的臉，一言不發的望著身前的女子。
那名女子，清麗幹練，此時此刻眼中蓄著淚水，舉著輕顫的手，雙唇抖動，“周道，是因為你變心了才始終不肯原諒我對不對？可你為什麼瞞著我？你這個騙子！”
匆匆趕到的任杏見狀連忙解釋，“您是周老師的內個吧？您千萬別誤會，是因為我腳扭傷了周老師他才要送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