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讓他走,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怎麼做。
她麵無表情,也不抬頭看他是什麼神色。隻聽見孟傾城又催促道:“纖塵,你怎麼了?你……你不想和我說話嗎?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你是不是……”
她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陌纖塵就打斷道:“沒……沒有。傾城,你不要想多了。”
孟傾城似乎很傷心,徑自低著頭。原本希冀的眼光變得黯淡下來。
陌纖塵看著不忍,心中焦慮:“傾城,我這就跟你走!”
他堅決的說著,震懾了洛雨軒的心弦,她愕然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是那樣的悲涼。
陌纖塵不忍看洛雨軒錯愕的樣子,緩緩從她手中抽出了袖子。一寸一寸,抽絲剝繭,讓洛雨軒袒露出了滿心的傷悲。
涼風絲絲襲來,洛雨軒冷得有些發抖,攏緊了衣袖雙手抱肩。驀然警覺,她的手竟不能自知的鬆開了陌纖塵的最後一縷決絕。
他跟孟傾城走了呢!她的唇角漫出一縷無聲的苦笑。笑得諷刺,笑得悲傷,笑得淒涼。
人跡漸荒,偌大的丞相府空曠下來。洛雨軒徒身立於天地之間,看到的一切,都是滿目蒼痍。這世間,又隻剩她一人了呢!不知不覺,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蜿蜒而下,潸然泣零。
不遠處的大紅燈籠下站著一個翩翩美少年,手裏輕搖著折扇,唇角輕蔑的上揚,不屑的看著麵前的洛雨軒出神。
“半年未見,還是這麼笨!”
男子眉目俊逸,傾城月色之下獨自一人長身玉立,正是清泉穀的主人藥師蔚然。
蔚然看著洛雨軒,目光漾動,不過卻含滿了輕蔑的光。
“笨蛋女人,難過就隻知道站著傷心,也不知道去把喜歡的人搶回來,放著他和我搶傾城!半年前逃不出竹林,隻知道站著發呆,現在也一樣,沒出息!”
洛雨軒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蔚然就是半年前在她和陌纖塵的大婚之夜救她逃出睿王府的那個蒙麵男子。
半年前,蔚然救下孟傾城,隨後得知了陌纖塵即將和洛雨軒成婚的消息,便乘夜潛入了睿王府為孟傾城打探消息。順便故意把洛雨軒帶出王府,引開陌纖塵,以便自己能順利完成“那事”。隻不過他還是被王府的守衛給發現了,事情並未辦成。
蔚然見孟傾城為自己的滿頭白發而煩擾不已,從小便受人歧視,便想為她治好她的白發之症。天生白發,傾城也不是什麼魑魅魍魎之類的妖異之物,那麼這白發肯定便是一種病了。
蔚然隨即查閱了前人留下的古籍,發現天生白發在古代確實有過先例,這是一種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隱藏性疾病,並不是如世人所說的什麼是因為受了詛咒妖化了才造成的,傾城也並非什麼不祥之人。
隻是由於這種例子極少,正史上一般為了避嫌也不會把這種奇怪的病記載進去,才導致孟傾城被世人誤會了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本不該她承受的苦難。
他便想找到方法為孟傾城治好這病。
之後蔚然也在古籍上翻閱到了治好這種病的方法,孟傾城這段時間留在清泉穀內多半也是因為想借蔚然之力治好自己這怪病。
隻不過想要完全根除這病需要幾味世間珍奇的藥物做引,蔚然雖身為聞名江湖的神醫,醫術高明,但畢竟不是什麼藥物都備得有。
他打探到皇宮中原本藏有這幾味藥物,是由番邦赤月國進貢的,不過前些年由於陌纖塵上陣殺敵受了輕傷,為了表彰他的功勳,也為了向百姓表明自己身為皇帝的英明,陌纖翎便把這幾味藥物都賞賜給了陌纖塵。
於是那晚蔚然潛入睿王府直奔儲藥閣為的就是偷這幾味藥物。
如今隨著孟傾城一同回來,蔚然一方麵是為了在身旁照顧孟傾城,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能繼續找到機會偷出那幾味藥物。
方才孟傾城跟著陌纖塵走了出來,蔚然便也暗地裏跟著她一同出來了。看到孟傾城的表現,蔚然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痛。她明明就知道陌纖塵已經和洛雨軒成親了,卻故意自欺欺人,不願承認,還當著洛雨軒的麵帶走了陌纖塵。
雖然蔚然對陌纖塵丟下自己的妻子,跟著舊愛一同走了的行為很不屑,但他畢竟還是個外人,沒有權利介入他們之間,也沒有資格提出意見,不然傾城會難過,而他卻不舍得孟傾城難過,隻能站在一旁看著,旁觀者清。
如今看著洛雨軒獨自在原地傷心,蔚然雖清冷慣了,卻也不免有些為她感到惋惜。
靜默良久,蔚然轉身,將自己孤寂的背影掩在柔柔的月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