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之保護皇上 第39章:模仿字跡
這一下,連一旁的君由絳都聽懂了,看著淩書南,臉都歪了。
淩書南頓覺大窘,臉一拉,使勁推了酈天霄一下,“東西拿來!”
酈天霄吃痛地皺了皺眉,轉而下床去取密函樣本。他出去的時候,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胳膊,淩書南驀地想起他昨天失控之下,還用飛刀刺傷了他自己,隻覺得心頭五味雜陳,她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把這些混亂的念頭驅逐出去。
酈天霄命淩書南模仿酈圭字體寫下密函,又命她雕刻了私印。淩書南捧著那傑作,心想,要是那些大臣知曉這密函是用她口裏這根黃瓜炮製出來的,會不會氣得吐血?
眼見酈天霄和君由絳兩個人仔仔細細地審查了幾遍,她忍不住搭著兩人的肩膀道:“放心吧,相似度絕對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誰曾想自己這個食雕師竟能在這裏大放異彩。
酈天霄命君由絳將密函送出後,本想命他假扮自己回東宮去,可轉念一想,還是自己親自演這場戲比較穩當。淩書南雖然不大關心,但也知道酈天霄打著什麼算盤——幾日之後,神機營就將進城,在這之前,酈天霄最需要做的就是控製京城、穩住人心。
將與酈圭親近的掌握實權的大臣召進宮一網打盡,是為了掌控京城,可尚無勝算的他,卻不能讓其他人起任何疑心,所以,宮裏的禁衛軍他絲毫未變。可即便如此,酈圭與酈天霄突然結盟已經令人覺得費解,他此時還晝夜不離留在楚江殿,豈不是越發讓人生疑?所以,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回東宮待著。
按理說,“皇上”已經就寢,楚江殿裏是不大可能有什麼問題的,但酈天霄總是不放心,他自己大張旗鼓地回東宮,卻命君由絳在這裏好好守著,以防意外。
君由絳對於這個差事很不喜歡,酈天霄一走,他就想要放羊,尤其是當淩書南吃著半截黃瓜,不小心把胃裏的饞蟲勾出來後,央求君由絳給自己準備點夜宵時,君由絳趁機順水推舟道:“我去把賀夫人請來,皇上醒了要吃東西,自然該由賀夫人服侍。”
他正準備金蟬脫殼,卻被淩書南一把拽住,“不行,賀夫人是外人,你把我交給她,你怎麼能放心?”
君由絳臉拉得老長,尤其是被淩書南那一句“賀夫人是外人”給雷到了,照她的意思,自己就是“內人”了?他拚命地抹了抹汗,補充道:“殿下已經完全掌控她了,能有什麼問題?再說了,這楚江殿雖說已經大換血,難保沒有他人的眼線,服侍皇上的賀夫人一直在外,我一個東宮的護衛卻在裏頭,這算什麼事?”
“完全掌控?”淩書南不以為然,酈天霄究竟掌控了什麼啊?她於是退一步道,“要不你偷偷給我帶點吃的,饅頭、包子,隻要能管飽就好了。君大哥,我還是比較喜歡和你在一起。”
君由絳苦著一張臉,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非要讓自己留下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淩書南在船上想霸王硬上弓的陰影還沒有消散,方才她和酈天霄滾床單的畫麵還在他的腦海裏翻騰,君由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服從淩書南的雙手間抽離出來,指了指外頭,“成,那我去禦膳房幫你找找吃的。”
“哪裏用去禦膳房,這楚江殿不是有小廚房嗎?你去搜刮點就好。”淩書南道,“那你快去快回啊!”
君由絳聽這話就跟催魂鈴一樣,恨不能立馬就跑開,不過一兩個時辰肯定是不會回來的。
淩書南躺在床上左等右等,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她雀躍地睜開眼等著君由絳給自己送吃的,可當看清楚麵前人時,心裏卻打了個突。
來者正是孫合媞,因她名義上負責照看酈圭寢居,楚江殿中雖多了一些東宮的近侍,但為了掩人耳目,原本在殿外邊服侍的內侍宮女依舊保留,孫合媞在楚江殿中相對而言還算自由,她進寢殿來,君由絳不在,便也沒人攔著。
“肚子餓了吧?我做了最拿手的東坡餅。”隻見孫合媞把一碟形似花朵、色澤金黃的酥餅擱在淩書南麵前,“雖然手藝比起你的差了許多,不過拿來填填肚子還是行的。”
見淩書南隻是吞口水並不動手,孫合媞不由笑道:“怎麼,怕有毒啊?你放心吧,雖然太子給我下了毒,我卻未必要給你下毒,誰讓璟兒已經交代我了。”她說著又將東坡餅往淩書南麵前一推。
淩書南擠了絲笑道:“沒事,我不餓。”
孫合媞於是輕哼了一聲,把東坡餅擱在了一旁。
說到底她也是黃昏的姑姑,淩書南也不想與她鬧得太僵,想到她身上大喜大悲丸的毒,不由帶著幾分好意道:“其實,隻要按時服用解藥,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酈天霄不過是圖個心安,必定不會害你性命。”
孫合媞輕笑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是嗎?若我是他,就由著我毒發身亡,也省得殺人滅口了。”
酈天霄的確不是個善茬,淩書南尷尬地一笑,說道:“你放心,我會督促他的。”淩書南想著自己既然答應黃昏要護她,自然要做到。
孫合媞眼角的笑意有些曖昧,“到底還是美人計好使,我和黃昏還真得靠你了!”
淩書南總覺得孫合媞這話讓人聽著十分不舒服,於是別過臉道:“我的意思是我會盡力。再說了,就算酈天霄不給解藥,黃昏也定然會幫你製的,你要是需要茜妃瑪瑙,我幫你借就是。”
孫合媞對於淩書南的突然變臉覺得頗為好笑,“行了,我還真沒指望酈天霄會給我解藥,製解藥雖然麻煩,卻也用不著茜妃瑪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的任務可不是這個。”
淩書南有些不懂,這製大喜大悲丸的解藥,最重要的不就是需要用茜妃瑪瑙做藥引嗎?怎麼這會兒又用不上了?還是孫合媞另有配方?
正想著,外邊有人來報,“夫人,青福侯孫玉欽在殿外候著。”
猛地聽到這名字,倒是令淩書南心中一緊——這滿朝文武都被擋在宮門外,怎麼孫玉欽能夠直接入宮門?她忙用眼神示意孫合媞——如今皇上正昏迷不醒,自然該將他打發走。
孫合媞沉吟片刻道:“聽聞酈圭曾給孫玉欽禦前行走的特權,兩人經常在一起密謀些什麼。他突然在這個時候前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你當真不想知道?”
淩書南皺眉道:“孫玉欽認識我,倘若被他發現,不是前功盡棄了?”
“你隻管躺在床上眨眨眼就好,隻要你不吭聲,連我都分辨不出來,更何況是他?”孫合媞見淩書南仍在猶豫,又補充道,“他最近可是酈圭跟前的紅人,讓他看一眼皇上仍然安好,不正好堵住他人的悠悠之口嗎?”
淩書南倒是被這一句話打動了些許,正猶豫間,孫合媞已做主對外頭道:“皇上醒了,請侯爺進來。”如此一錘定音,淩書南忙縮回被窩裏,一動也不動。
不一會兒,就聽見有人領著孫玉欽進來,聽他進來叩頭行禮,淩書南於是微眯著眼朝地上望去,正好與孫玉欽四目相對,她隻從他的眼中讀到恭敬和焦灼,看起來,他倒是全然沒有認出自己,淩書南這才放心地朝孫玉欽微微頷首。
但孫玉欽瞧見“酈圭”這副模樣,卻沒辦法放心,“聽聞皇上龍體違和,玉欽十分掛心,不知皇上可有好些?”
淩書南隻是眨了眨眼,一旁的孫合媞忙解釋道:“皇上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病倒的,隻是心火上來,一時間說不了話,禦醫說得好好靜養個兩天,少說話、少挪動,便能好起來了。”
孫玉欽將信將疑,但見床上的酈圭麵色祥和,賀夫人也不像是在說謊。
孫合媞見他仍舊跪在那裏,不禁莞爾一笑道:“還是侯爺麵子大,皇上昏睡了好久,直到侯爺來前一會兒才醒來,可不是侯爺來得及時嗎?”孫合媞一副女主人的架勢擺出來,“侯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找皇上商議嗎?”
孫玉欽點頭稱是,抬起眼卻見孫合媞仍舊站在那裏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可否容微臣私下啟奏皇上?”
孫合媞微笑道:“侯爺與皇上有什麼緊要話隻管說,我的任務隻是照看皇上,其他的,我什麼都聽不見,也不想聽。”她說著便看向淩書南,“皇上的意思呢?”
淩書南心道,我有意見,我也不能說啊,此時隻能裝作虛弱地微微頷首。
孫玉欽見皇帝沒有屏退孫合媞的意思,便不好再言,仍舊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皇上,微臣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向皇上提要求,可微臣這兩日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微臣心裏清楚,這一生唯一的願望便隻有一個——微臣懇請皇上成全,將阿南賜還給微臣。”
淩書南身軀一震,自己已經一再決絕地表明立場,為何還會這般癡戀?
一旁的孫合媞忍不住瞟了淩書南一眼,眸中藏著一絲冷笑。
“皇上在大霧寺時曾說過,阿南是微臣的奴才,自當歸微臣所有,皇上金口玉言,時至今日,自然也是算數的。微臣鬥膽,請皇上成全,微臣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孫玉欽說著再度叩首不止,床上的皇帝卻始終一聲不吭。
孫合媞見淩書南的眼睛都直了,便在床頭添油加醋地說道:“青福侯一片赤誠,讓臣妾也很感動呢。皇上,何不遂了侯爺的心願,將那阿南姑娘賜給侯爺?”
淩書南忍不住橫了她一眼,不知道孫合媞這時候煽風點火究竟是為何?
孫合媞做恍然大悟狀,“莫非阿南姑娘就是淩姑娘?可真是個可人兒。可是,侯爺,實在是造化弄人,太子殿下已經搶先一步將人帶走了,這個……”
孫玉欽麵色發白,早晨便有耳聞,酈圭與酈天霄密謀一日,看起來似乎有握手言和的跡象,但他卻是不大相信。這叔侄二人矛盾由來已久,酈圭近日所籌謀的便是要將這個太子徹底廢去,又怎麼可能突然罷手?他隻當這是酈圭玩的花樣,他扣下阿南的目的原本也是用來製衡酈天霄的,如今聽得孫合媞提到酈圭把阿南給了酈天霄,頓時感到非比尋常,再不能淡定。
“皇上,太子狼子野心,絕非可以共籌謀之人。況且他那般狠辣,毒殺孫正香、殺死孫淼,他何時手下留情過?今日皇上放過他,他日太子卻未必肯放過皇上!”孫玉欽急急道。
淩書南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孫玉欽還真是會賊喊捉賊、栽贓嫁禍,那孫淼、鍾氏之死明明就是他下手栽贓到酈天霄頭上的,孫正香突然被毒死,想必也是他幹的好事。從前他們隻當酈圭也參與其中,現在想來,還真的如酈圭所言,他並不知情,這一切不過是孫玉欽自作主張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搞臭酈天霄。
為了得到阿南、為了報仇雪恨,孫玉欽非得選擇這麼殘忍的手段嗎?淩書南實在無法苟同,她心中憤慨卻又不能說出來,隻是朝孫玉欽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