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事實勝於雄辯,那戰場上陰鬱著可以殺光所有人最終連眉毛都不會動彈一下的殘忍君王,居然會目無旁人地睡在那藤床旁邊,依靠在女子的懷裏,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他睡得如此安詳,眉宇間沒有絲毫平日的暴戾殺氣,安詳得如同一個在日光下睡去的少年。
也許是害怕了夜的黑,所有才會追逐著太陽,握著一縷光就會緊抓不放。
她會是他的那一縷陽光嗎?不遠處的走廊上,一襲銀白袍的男子久久的站在那裏,夜幕裏的星辰灑下一層薄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暮色降臨,遠處城樓上的輝煌燈火讓人眼前一亮,幾日的跋涉總算是到盡頭了。
寧安軍被分成幾支小隊潛伏在沙漠周圍,後援部隊還要幾日才能到達,如今的保利已是樓蘭人的地盤,此時他們不敢貿然地暴露行蹤。
“恐怕白琳夜是早就知道了!”蘊澤看著那城樓上的燈火喃喃自語道。
一隻通體黝黑的夜梟呼嘯一聲從天而降,落在林莎麵前,一雙明亮的眼睛咕嚕嚕直轉,嚇得林莎一聲尖叫。
雲濤麻利地抓起鳥兒,從翅膀上解下一隻繡著錦雲花紋的小袋子,裏麵裝著一張小紙條。
年輕的侍衛眉頭緊鎖,眉心瞬間隆起一個大大的‘川’字。
“小姐至今昏迷不醒!”
嘎,夜梟撲朔著翅膀消失在夜空裏,暗夜裏投下的黑影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那老頭到底給小姐吃了什麼東西?”雲安氣憤地將那張紙條揉搓成一團,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讓旁邊的人齊齊退後了一步。
“為今之計還是要盡快想出一個完全之策混進離安城,雲靖你速去聯係保利國暗雲閣的分部,不出所料,已經有人成功潛入了皇城;雲藝,現在樓蘭局勢還不穩定,趁著保利國民尚未失去反抗意識之前組織一部分人深入百姓之中伺機煽動製造混亂,分散樓蘭士兵的注意力。。。。。。”雲安不愧是暗雲閣的門主,沉著冷靜,即使一時間心緒不穩,短時間內也會很快恢複理智,將計劃安排得井井有條。
漆黑的夜幕裏看不見一顆星辰,滾滾的黃沙隨著狂風吹來,吹動著城門上的燈火,搖搖晃晃地,像天上的星。
寶城的城門還大開著,從樓蘭遷徙而來的牧民們駕著馬車,趕著牛羊,拖帶著所有家當浩浩蕩蕩地朝城門邊走去。
“阿媽!”一個紮著辮子的男孩騎著棗紅色的小馬駒,手裏揚起細長的馬鞭,望著那一臉疲憊卻始終保持著慈愛笑容的中年女子靠近。
“阿媽,過了這裏,我們就可以看到草原了吧!”男孩壯得像個小牛仔,嘿嘿的笑著,“我們的牛羊再也不會挨餓受凍了,喔~~~”
“是啊!”女子滿臉微笑,拍了拍棉裙子上的沙塵,伸出雙手,示意他下馬,男孩不悅地奴奴嘴,“為什麼要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