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淳於浩隻是顧著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胡思亂想,一時倒是把還跪在地上的夾穀傷忘了。夾穀傷哪裏知道封淳於浩在想些什麼鬼東西啊,他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看見封淳於浩若有所思、長籲短歎的樣子,夾穀傷可是看得冷汗涔涔,焦心不已啊。
他哆哆嗦嗦地回想著進來以後還有最後一次跟封淳於浩見麵的時候,究竟有什麼做得不得體的,做得有所欠缺的。“難道是我教導太子教導不力?難道是大王要我幹的與南宮笑相關的那些事情我幹得太不及時?難道大王懷疑我貪贓枉法、營私結黨,圖謀不軌?
夾穀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想入非非,心焦如焚。在以武為尊的、以武治國的百羅國,像他這樣的文官是活的非常的艱難的。整個朝廷,真正能夠看得上他們的也就隻有封淳於浩一個人罷了。
這樣有好有壞,好的是國家裏麵最高的統治者站在了他們的這一邊,許多東西隻要他們不做得太過飛揚跋扈的話,那麼起碼所做的事情大都是大王的意願,到底還是占著大義的名分,雖然經常有那些純粹地出於瞧不起你那樣的不合作,但最終也不會遭到太多的為難。
可是伴君如伴虎啊,完全依靠封淳於浩,自己又不像那些武功高強的武官那般,若是到了真正山窮水盡、十死無生的局麵,起碼還能夠有掌握軍政大權、能夠掣肘封淳於浩人替其求情,他們這些江湖中人,做事可以完全的就是憑借自己的喜好,就是看你武功高強,愛憎分明都可以率性地幫你一把。若是真的無路可走,罪不容誅的話,起碼臨死之前還能夠奮力一搏一下,有可能還能夠博得一線生機,逍遙法外、逃之夭夭。
若是哪一天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話,可以想象的是,朝廷之上絕對沒有過一個人能夠站出來為自己求情。平時稱兄道弟、吃肉喝酒的所謂的生死之交、患難之友,絕對不會挺身而出為你說半句話的,名節保身是百羅國文人的共識。
因為他們知道,即便他們說了的話,恐怕也沒有什麼說服力,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權利,他們要打動封淳於浩,讓他回心轉意的話,隻能是打感情牌。但是這種感情牌那就是人情,人情的話自己犯了過失,能夠拿來頂罪,那就已經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祖墳裏麵冒青煙的事情了。
這些人情自己拿來名節保身,平步青雲都尚且覺得不夠,哪裏還能拿來照拂你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呐。
而若是那些武官的話,他們倒是重情重義的,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就根本地瞧不起你,哪裏有那麼容易被你巴結上啊。若是跟他沒有關係的話,這些生性粗鄙野蠻的人,哪裏還會掩藏自己的心思、矜持有禮啊,直接不是當著你的麵冷嘲熱諷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哪裏還能指望他們為了你在封淳於浩麵前說個隻言片語?
說到底,在百羅國當文官就是相當於無根的浮萍那一般,時時刻刻都充滿了不安全感。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們的大王封淳於浩,但是若是把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地交給別人的話,那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何況那人的本來就是武者為尊的思想的人。因為很有可能封淳於浩就是因為情緒不好,然後就把你隨便殺了,然後根本就沒有人意識到你的消失。
封淳於浩也有可能是有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突然之間少了一個人,然後才把你想起,然後才意識到原來整件事情不過是自己的一時衝動,卻是把你給殺了。你若在他心中有點分量的話,恐怕他還會愧疚一下,但是沒過幾天還是會被毫不留情地把你給忘掉的。而若是他壓根兒就根本沒有什麼印象的,完全沒有意識到你的存在的那些人的話,那在他麵前殺一百個、一萬個,他都有可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樣的情況你想到了什麼,狗,殺狗。文人在封淳於浩眼中就像是自己所養的狗那樣。不斷地搖著尾巴討著封淳於浩的歡喜,幫封淳於浩做事。而在封淳於浩眼裏,他們就像他的寵物,他的跑腿,討自己的歡喜,幫自己跑腿,幹自己一些不會幹、不屑幹、不想幹的東西。他們做好了那些事情以後,若是恰好自己有空,心情又大好的話,那麼就拍拍他的肩膀,說幾句讚許的話。甚至有個別做的特別好的,就大發慈悲賞他幾根肉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