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隨後,悅耳的短笛和鍾琴以急促的頻率加進伴奏。當所有這些聲響混合成一股有力穩定地旋律時,一聲詭異的尖鳴響起,立即激起全聲的尖叫。那是激光吉他發出的顫音,也是新羅馬著名重金屬搖滾樂隊“黃金獅虎”(Band of Golden Tigon )的招牌出場方式。
\t這支從獅虎俱樂部走出去的地下搖滾樂隊總會時不時回到發祥地進行演出,以報答當年顧客與俱樂部的支持。他們今天的演唱曲目是新專輯的主打曲目《蟄伏的戰爭——獻給陣亡的翠花姑娘》。
\t伴隨著主音吉他手費麗達·梁讚斯卡婭纖細的手指在由特殊激光束組成的六弦上輕快地飛舞,淒婉而又尖銳的華彩樂音穿透了每個人的心靈,引起台下陣陣喝彩,並帶動其他樂器一起迸發出複雜而又華美的樂聲。主唱龐衍,用他那渾厚低沉的腔調唱道:
\t“璀璨的星光,是我愛人的磷火。
\t飄散在光年的天庭,落到心靈的地獄。
\t她的容顏,已經消逝。
\t她的身體,變了塵埃。
\t戰爭在蟄伏,我心倦殆。
\t緋紅的朝陽,是我愛人的鮮血。
\t流淌在雲端,蒸發到思念的虛空。
\t她的聲音,不再聽見。
\t她的笑顏,成了永遠。
\t戰爭在蟄伏,我墮入深淵。”
\t緊接著,梁讚斯卡婭和龐衍共同演奏了一段淒美哀婉、動人心弦的華彩樂章。台下,感同身受的上百名軍人不禁產生共鳴,情緒激動地發出尖叫和怒吼,將歌曲推向高潮:
\t“萬惡的人類,永恒的罪!
\t光速的文明,魔鬼的炮灰!
\t上帝已死,伊甸已毀!
\t我的愛人,一去不回!”
\t“我的……愛人……一去不……回……”醉醺醺的薑子鉞,依靠在蘿塔的肩膀上,喃喃地念叨著最後一句歌詞。
\t“一去不回?這不還有我呢。”蘿塔·斯陶德特一邊自作多情地回應,一邊艱難地撐著薑子鉞,走向出口。
\t“我的愛人,一去不回!”
\t黃金獅虎樂隊充滿絕望的怒吼聲飛出地下酒吧,激蕩在星光燦爛的伊謝爾倫行星夜空,飛向星空深處。
\t數千光年之外,行星安德洛墨達盤古市。這是人類在英仙旋臂星際世界的第一個殖民地,也是人類見到的第一個天空中擁有兩個幾乎相同的太陽的行星。
\t兩個太陽“馬丘比丘”一號星和二號星,就像煎鍋裏兩個相連的蛋黃,一起滑向西邊的群山之間,無力地噴薄出最後的光芒,把整個行星天空染成紅色。
\t當人類還沒有能力離開地球時,“馬丘比丘”被當作一顆恒星,後來逐漸才發現它應該是一對雙星。當第一批英仙旋臂探險家駕駛著飛船接近時,才發現它其實是兩顆相互靠的很近、圍繞一個共同的引力中心相互繞轉的恒星。無論是質量體積,它們都小於地球的太陽,光譜分類上均屬於K5偏向M0型的橙矮星。
\t由於兩顆恒星距離太近,它之間持續不斷地進行物質交換。在日出日落時,往往就呈現出兩個紅太陽連結在一起的景象。加上安德洛墨達行星大氣水汽含量較高,因此,在安德洛墨達上的朝陽和夕陽都會顯得比地球更為鮮紅、豔麗。
\t安德洛墨達行星上這對成雙成對的太陽,也因其神奇瑰麗的景色而被賦上了無數浪漫色彩。
\t戀人們希望能像“馬丘比丘”雙星那樣,永遠相伴,相輔相承,直到生命的盡頭。特別是詩人林長安在其自由體詩《公主祝語》中寫吟誦道:“相愛如‘馬丘比丘’,朝暮亦是雙雙棲,纏綿萬年千秋……”
\t然而,走出英仙星際聯邦政府招待公寓大樓的陳維茵,沐浴在綺麗夕陽中,卻沒有《公主祝語》中那種對愛情的熱烈追求和浪漫溫馨。此時的她,內心充滿了愁苦與思鄉之痛。流落異鄉敵境的人,麵對這兩個相連著的太陽墜入西山,也許隻能對著天邊的緋色雲霞發出惆悵的感慨:夕陽無限好,可惜近黃昏。
\t陳維茵本來不想接受羅趙冰的宴請的,但是對方早早就派了一輛豪華的私家車和一名管家前來接她,讓她盛情難卻。盡管她對羅博有著諸多的不快和不滿,但是她不想令一位熱心的母親感到失望和掃興。
\t磁懸浮轎車高速而平穩地將陳維茵送到羅趙冰的寓所。
\t下了車,陳維茵才發現這是一座仿估的中國院落。身著鑲金邊紫色旗袍的羅趙冰帶著全身戎裝的兒子羅博,正站在台階上等候她的到來。他們的頭上,掛著一塊門匾——“清平居”,三個鎏金大字雖然看上去寫得非常隨意,但畢竟深受中國文化熏陶,所以就連陳維茵這種平時連電子筆也沒怎麼拿的人,也能看出其筆力蒼勁、氣勢淩厲。特別是那個“平”字的豎劃,此時簡直就像一把利刃,剛好懸在羅博頭上。
\t題字的落款和印章居然是“戴雨農”!隻是陳維茵這時還不知道此公為何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