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毒道:“按理說是可以的。隻不過這化功散實在是太厲害了,恐怕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化解。”
陸飛道:“你這話還不是白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巫毒道:“你懂什麼,這毒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你可知餘公子與柳姑娘體內都有天山雪蓮,這化功散才對他們起不了作用。但這天山雪蓮隻是預防最好,在中毒之前服下便是百毒不侵。要是解毒,還是專用的藥才是最好的。你難道聽不明白柳姑娘剛才說的話嗎?再毒的毒草也有蟲吃,再毒的毒蟲也有不吃之草,這才是最佳的解藥。”
陸飛道:“你這老家夥就愛羅嗦,你研究幾十年的毒都不懂,還說別人不懂。還是想想辦法如何解毒吧,要不梁儀天他們來了你來對付吧。”
巫毒道:“你這麼急,你來替他解毒。梁儀天算什麼東西,老夫還怕不是他的對手嗎?你少說話,讓我耳根清靜一下。”
陸飛便不說話了。
巫毒慢慢道:“柳姑娘說得對呀,毒物出現之處,三尺之內必有解藥。聽柳姑娘如此一言,老夫才想起師父臨終前說的話。這話他曾對老夫說過,可惜老夫愚鈍,記性不好,把師父臨終前所說的許多都忘記了。師父他可是一代毒王呀,傳到老夫這一代時在江湖上連個名堂都沒有,真是遺憾啊!”(2)
餘飛道:“巫幫主,如今江湖誰用毒能與你比的,也不必自責。”
巫毒歎道:“老夫之毒在對付木棉教時都用不上,這毒又有何用?我毒鯊幫之毒是用在一些為害武林之人的身上,連隻老鼠都沒有毒死過,可到了真正要用時又起不了什麼作用。你說老夫能不歎氣嗎?”
上官平道:“到時我們進去木棉教老巢時你不就可以隨便使用了嗎。”
巫毒道:“昐就昐這一天。可是老兄你身上的毒老夫解不了,你說我還有什麼用?以前不覺得你有什麼,可是你中毒後我才知道武林不能沒有你這老家夥呀。”
上官平“嗬嗬”笑道:“老夫年事已高,你比老夫年輕呀。”
巫毒道:“你說什麼了,你比我也就大幾年而已。”
上官平笑道:“你終於也認老了,上次你還說自己挺年輕的嗎?現在怎麼變了?”
巫毒道:“那又怎麼樣,我想變就變唄。對木棉教,少一人不如多一人嘛。”
上官平道:“那你得想辦法為我解毒啊,老夫這條老命就看你的了。你想想,武林中除了你,有誰比你更懂毒呢?”
巫毒聽上官平也這麼說,心裏高興了,道:“這個當然了。至於你身上的毒,老夫一定會有辦法化解的。你等著,不出十天,老夫便能研製出解藥來。”
白塵道人道:“巫幫主啊,上官老兄就靠你的了。這事關係重大,乃是整個武林之事,幫主你可放在心上,盡快研製出解藥啊。”
魯凡道:“巫幫主,魯凡魯莽,但身為大丈夫,魯某知道有恩報恩有德報德。隻要幫主能治好師父的毒,魯凡願意一輩子為你當牛當馬。有用得著的地方,幫主盡管開口便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巫毒道:“你不必客氣,老夫要做的事為的不是要回報,是想讓上官老兒快點好起來,有他在,對付木棉教也省得我費心。老夫這就回去望牛墩,一邊防木棉教,一邊研製解藥。”說完與陸飛二人回去。
白塵道:“這巫幫主說到做到,但這化功散非同小可,他未必能解。柳姑娘,還得你想想辦法。”
柳露瑩道:“剛才我試針時,銀針僅有輕微異象,這正是風毒所致。《天下毒經》曾記載天下眾多毒物,有風毒之物不多見。化功散可能是由這幾種毒物再與一些毒草配製。能把化功散做成無色無味,必是把毒製成後再蒸數十次,取其所蒸之水,滲到一些粉狀物之中,曬幹即成。前輩莫急,隻要瑩瑩知道是何種毒物所取的毒,就會有辦法配出解藥來。”
上官平道:“姑娘的劍光能化鐵為水化石為泥,此又是何毒?”
柳露瑩道:“是花毒草之毒,經花毒劍心經運氣方可使用,平時並無毒。原在花毒草中是為火毒,成劍氣後不再是毒,如同水火類似之物。火遇木能燒,水遇鹽能溶,劍光遇鐵、石即化是一樣的道理。而且瑩瑩練成花毒劍法時,已把花毒草之毒全部吸幹了,花毒草一物也從此絕跡。”
上官平道:“這化功散之毒能否用天山雪蓮或者千年靈芝可解麼?”
柳露瑩道:“毒與病有所不同。病用藥不當,隻會對病症加深,日後還是有藥可治。毒用藥不當,有的藥反而令毒變得更毒,用藥不當越多毒性越強,能化解的機會越少。尤其是一些象人參之類的補藥,不僅不能解毒,反而補毒了。須得清楚毒源,找到專門的解藥方可。”
上官平道:“那姑娘隨意好了,能找則找,找不到就算。老夫中化功散之毒,不求能殺梁儀天,能把叛徒殺掉就足夠了。為今之計,老夫隻有把病情裝得日益加重。”
林月燕道:“前輩就這樣下去,晚輩必定能找出叛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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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露瑩取了上官平的一根頭發回去,與餘飛慢慢研究起來。反複看了數次,並無發現什麼。柳露瑩不禁犯愁了,道:“餘哥哥,上官平前輩中化功散之毒,我並無把握可以化解。這是風毒,其實不好化解。記得《天下毒經》記載有一種毒蛇,原本屬過山風一類,叫做金鱗。全身金黃,體形比過山風要小,劇毒無比,頭較大,能吞食比自己大得多的毒蛇。此類蛇世間罕見,毒經上說是在天竺一帶有出現,為數不多。據說這嶺南一帶炎熱,有可能產這種毒蛇。但至今無人見過。化功散出現江湖多年,為數極少,用毒者視為珍品,擁有化功散者絕不輕易使用。金鱗咬人後,毒液由經脈傳遍全身,真氣迅速外泄,死去後五髒六腑盡化為水。我看這化功散與金鱗中毒症狀相似,隻是快慢不同。餘哥哥,如果我們找到金鱗,可以為上官前輩解毒了。”
餘飛道:“你認定確實是化功散主要是金鱗之毒嗎?金鱗劇毒無比,誰有辦法把毒取出來呀?”
柳露瑩道:“一般毒草之毒屬火毒型的,毒蟲方有風毒型之毒。毒蟲之上要數毒蛇最毒,也隻有少數毒蛇之毒才有風毒。一般風毒型毒蛇之毒基本上都有解藥,金鱗蛇極少見,所以許多人不知解毒的方法。而且能破壞一個的武功是一般蛇毒難以達到的。所以我估計化功散之毒主要是用金鱗之毒配製成的。小時候在柳家莊來過一個耍蛇人,他把一條劇毒的過山風放出來,然後逗怒它。這條過山風立刻主動去咬人。隻見這個耍蛇的在它咬過來時用另一隻手很快地抓住它的頸部,一隻手拿著一個特製的杯子讓這條蛇來咬,這時蛇毒就從毒牙裏慢慢流出來。”
餘飛問道:“你還記得那個耍蛇人是誰嗎?”
柳露瑩搖頭道:“那時我還小都忘記了。”
餘飛想了想,道:“那當時有哪些人在?”
柳露瑩仔細地想了想,道:“都忘記了。我們不如問問上官前輩,他們見多識廣,一定會知道的。”
二人便再次找上官平,把事情對上官平說了一遍。
上官平道:“那時江湖中耍蛇的武林人士並不多,到過柳家莊作客的隻有一個人,此人叫秦大可。武功並非很高,對蛇毒研究卻是江湖第一。你們意思是說,秦大可有可能知道金鱗,而且能從金鱗身上取毒來配製化功散?”
餘飛道:“這化功散很早已經出現在江湖了,應該有人比秦大可更早知道金鱗。秦大可既然研究蛇毒多年,必定知道金鱗所在,而且能知道金鱗解藥。”
上官平沉思一會,道:“這都是可能而已。這秦大可行蹤飄忽,未必能找到。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知道金鱗解藥。我看還是算了,老夫都活了七十多歲,也算是長壽的了,公子與姑娘不必再為這事操心,隨它怎麼樣都行。”
餘飛道:“前輩,你的事就是整個武林的事。再說,萬一還有人中了這化功散之毒,那又怎麼辦呢?問題始終是要解決。”
上官平點點頭,道:“這也是道理。但你們這樣做,形同大海撈針,就這樣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一切隨意吧。在沒有找到秦大可之前,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你們盡管試就行,老夫給你們做什麼樣的試驗都行,哪怕死了也無所謂了。”
柳露瑩道:“前輩德高望重,瑩瑩不能拿前輩做試驗。”
上官平“嗬嗬”笑道:“你不拿老夫做試驗老夫就不會死嗎?反正都是死,有什麼區別了?你們呀,不必憂慮了,要麼就算了,要想研製出解藥來,當然要做試驗的。你們放心,老夫不僅不怪你們,而且是絕對支持你們。怎麼樣?”
餘飛二人不作聲。
上官平又道:“你們忽略了一個人。”
餘飛問道:“是誰?”
上官平道:“還有誰?就是那個老不正經的巫毒。別看他老不正經的,對毒的研究可是正經得很。許多毒他都懂,這對我們肯定有幫助的。”(3)
餘飛道:“巫幫主不是說他自己想辦法研製解藥嗎?”
上官平道:“他自己研製?嗬嗬,別等他了,他都研製了幾十年,還不是沒辦法?他隻知道什麼毒什麼藥,卻不知毒性和藥性。因為他不識字,他師父留下來大量的書籍他都看不懂,但又死要麵子,怕別人知道。所以他把書都收藏起來,而自己又不看。”
餘飛二人覺得好笑,世上竟有這樣的人,難怪這巫毒說話做事總是不正經。
柳露瑩道:“如果我們找到巫前輩,借他的書來看,不就好了?”
上官平捋捋胡子,道:“他的師父是一代毒王呀,這書都是毒中寶典,要是有他的書,我看江湖上沒有不知道的毒。如果他要是不肯,那麼問題就非常難解決了。這事情不太好辦。”
柳露瑩想了想,道:“我去找林妹妹,她這個人是個鬼靈精,一定會有辦法的。”
柳露瑩剛說完,林月燕就走了進來,道:“姐姐要找我就是了,幹嗎說我是個鬼靈精的。”
柳露瑩道:“妹妹你好歹得想想辦法如何才讓巫前輩把他的書籍給我們看。”
林月燕道:“其實我來找上官前輩也是想問問有關巫幫主的情況的,畢竟他研究毒都幾十年了,對於毒無論如何他都比我們懂。既然他有書籍,那我就有辦法要到他的書,而且還讓他親手送來給姐姐你。”
柳露瑩喜道:“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上官平道:“你們要找他,得送點東西,要不然,他心情可就不太好了。”
林月燕道:“前輩所說的我知道了。我已經在孟老板那裏找到了一壇孟老板一直都不讓人知道的上等好酒。這酒我隻要遠遠打開,巫幫主聞到了都會過來。”
上官平笑道:“你這丫頭,原來早就想好了。哈哈,好,你們去吧。”
*****
在望牛墩樹林中的屋子裏,巫毒正挑燈夜戰。按照他的習慣,通常這時候有弟子送酒過來。巫毒在無意中打開酒壇蓋,似乎聞到了什麼。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次的酒特別香。於是他馬上抱起酒壇,“咕咚咕咚”地喝個痛快。
直到把酒喝了半壇巫毒才吸了一口氣,不禁叫道:“果然好酒,他奶奶的老夫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香的酒。是哪裏弄過來?以後多弄幾壇來,哪怕再貴一點也值得。”他正要問人,卻聽到門外有人用千裏傳音之功說道:“巫幫主,這酒的味道不錯吧?”
巫毒暗暗吃了一驚,能用千裏傳音之功的顯然是個厲害高手,問道:“你是誰?”
那聲音又道:“這酒是第一樓珍藏過百年的老酒,當然香了。也隻有巫幫主你這樣懂酒的人才配喝這個酒的。”
巫毒繼續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道:“你出來江邊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我就在江邊。”
巫毒這時斷定可能就是蕭青子,於是立即飛身出去,身影一晃,人已到了江邊。但見一個人站在離巫毒不遠之處,隱隱約約感覺這身影有點熟悉。
那人道:“巫幫主,青子在這等你好久了。”
巫毒道:“哼,老夫早就料到是你了。怎麼樣,找老夫來要送死嗎?”
蕭青子道:“不是。青子這次來是送酒來的。剛才你喝的酒一定很香吧?這可是青子在孟老板那裏不惜花了三百兩銀子才買到的。”
巫毒道:“哦?三百兩銀子?值!值啊!我巫毒有酒就好說話,你來找我有事嗎?”
蕭青子道:“不瞞幫主,青子這次是受副教主之命而來的。”
巫毒道:“梁儀天?呸!我見了他非殺了他不可。”
蕭青子道:“副教主很賞識幫主的毒,而且我教自陸護教被毒烏鴉殺了以後一直未找以合適的人來填補,副教主特意讓青子來問問巫幫主,順便也為在柳家莊的事當麵向幫主你道歉的。”
巫毒“哈哈”大笑,道:“蕭青子,你當老夫是什麼人?你找錯人了。要不是你送酒來,老夫才不會與你說這麼多話,你快滾,不然老夫就要你的命!”
蕭青子道:“巫幫主,青子的命你是無法要得到的。青子不怕說實話,剛才這酒裏麵青子是加了一些香料,所以酒才會那麼香。”
巫毒好奇了,問道:“什麼香料?老夫以後在酒裏麵也加一些來。”
蕭青子一字一字道:“化-功-散!”
巫毒嚇了一跳,但還是不相信,道:“你剛才加了什麼?你再說一遍。”
蕭青子道:“剛才酒裏麵有化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