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曹一峰被上官平叫住了,但他雙眼還是盯著林月燕。
林月燕笑道:“有的人就是那麼無聊,大事在前,想不出辦法來,卻還想拿別人出氣。要是我師父中毒了,我首先是吃不下喝不香站不穩坐不安,哪有心思做一些無聊的事。”
魯凡道:“林姑娘算了,莫再計較。眼下師父病情加重,魯某真的是姑娘說的那樣了。到時叫師父如何參加綠林荔枝大會,如何參與討伐木棉教呢。”
代智大師道:“化功散之毒,武林少見。既無解藥,又不可用內力化解。來中堂之前,老衲聽聞上官施主中化功散之毒,曾遍觀少林藏經樓所有醫典,也無破解之藥。看來,上官施主之毒得指望柳姑娘了。柳姑娘能把餘公子之傷療好,並得黃帝內經之要,必定能化解化功散之毒。”
柳露瑩道:“瑩瑩才疏學淺,並無十分把握,幹且一試吧。”
柳露瑩走近上官平,細看一番,道:“毒已入五髒六腑了,瑩瑩目前先開些護心之藥。化功散之毒雖不能化解,但可嚐試把毒引出體外,這樣可緩解毒勢,免五髒受損。”接著招呼林月燕過來,道:“我開些藥,妹妹照方去抓,之後交魯大俠。”
林月燕會意。柳露瑩寫好處方,眾人一看,裏麵盡是護心之藥及一些解毒藥。
柳露瑩把處方交給林月燕,道:“妹妹一定照處方抓藥,不能有誤。”
林月燕點頭接過處方,其實她知道這處方是給人看的,實際上柳露瑩是要林月燕抓一些補血補氣的藥來。她向柳露瑩微微一笑便出去了。
柳露瑩又對魯凡如此如此說了一番,魯凡頻頻點頭。
柳露瑩道:“目前所開的藥未必能解化功散之毒。這化功散之毒獨木棉山上的八角蓮可解,而八角蓮我未曾見過,而且木棉山在何處也不知。隻好用藥來緩慢毒勢。”
曹一峰道:“柳姑娘,請問你是如何得知這化功散之毒一定要木棉山上的八角蓮可解?這化功散曆來在江湖上沒有解藥,柳姑娘一片心意曹某理解,但八角蓮可解化功散之毒倒是聞所未聞。”
曹一峰分明是在質疑柳露瑩。
柳露瑩一笑,道:“曹大俠如不相信,那瑩瑩隻好作罷了。上官前輩的毒由你們想辦法吧。餘哥哥,我們走。”說完拉上餘飛的手正要走,魯凡便上前攔住,道:“柳姑娘,曹師弟是過於擔心師父才會這樣說話,姑娘莫怪。”
柳露瑩道:“看來林妹妹說的話還是對的。”
曹一峰無話可說。
白塵笑道:“一峰,你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能如此說話呢。放眼江湖,有誰的醫術能比得上柳姑娘高明呢?”
曹一峰頓覺慚愧,道:“前輩說得是。”
代智大師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希望上官施主能早日康複,大家得齊心協力。江湖形同散沙,已是好幾十年了,人眾一心為上。柳姑娘醫術高明,乃武林之福。加上餘公子的開山排水神功,將來雄視天下,何懼木棉教主?當年柳莊主仁德布天下,廣交四海,威名揚八方,造福武林,無人能比。圖的莫非是武林能團結一致,加強交流,共同進退。柳莊主被害,乃武林之痛。柳莊主所做的比老衲少林一派天天要普渡眾生還要強得多。阿彌陀佛,望各位施主效仿柳莊主,以天下武林為重。”
提到柳楊,柳露瑩不免心情沉重起來。
丘難勝見狀,便把話題轉換,道:“大師所言極是。目前武林得要結盟,連成一體,共同討伐木棉教。目前中堂是討伐木棉教據點,天下群雄雲集一處,於綠林荔枝大會之上選一位深得人心者為武林盟主,以帶領大家討伐。”
代智大師道:“李若楓大俠不是最適合的人選麼?何必再選呢?”
丘難勝道:“大師有所不知,李大俠自上次拜祭柳莊主之後,不知所蹤。如今在中堂,群雄暫由白塵前輩與師父二人統率。大師也知道,像陸家莊、毒鯊幫等派一向隻與李大俠交好,與其他人則難以相處。加上白前輩與師父都是古稀之人了,力不從心。”
上官平喘了幾口氣,道:“大師,老夫與白道兄老矣,由不得人了。武林無一盟主,群雄無法統率啊。眼下群雄正浩浩蕩蕩南下中堂參加綠林荔枝大會,並一同討伐木棉教。如不及時安排,縱有數千之眾也不敵木棉教。”
白塵稍頓一下,道:“大師,老夫倒有人選。”
代智大師問道:“施主不妨說來。”
白塵慢慢道:“其實這是老夫與上官老兄醞釀已久之事。俗語道,英雄出少年。若楓雖然不在,但中堂一直未被木棉教人進駐,其中原因是因為有人見解獨到,合符情理,再加老夫與上官老兄協助,所有事渾然天成,無懈可擊。大師你猜是何人了?”
代智大師略思片刻,麵露喜色,道:“老衲明白了。此事可在綠林荔枝大會之上提出,眾人一定認可。到時我等一力舉賢,武林複興有望了。”
代智大師說完,與白塵道人、上官平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餘飛不解,問道:“前輩所指何人?”
魯凡笑道:“公子細想,還有何人?”
餘飛這才明白過來,白塵道人所指正是自己與柳露瑩、林月燕三人。餘飛忙道:“前輩,晚輩等資曆淺,武功低微,統率群雄之事萬萬不可。還是由前輩等人擔當,或者等李大俠回來再說。”
代智大師道:“公子身懷天下第一神功,姑娘是柳莊主千金,林姑娘是清月師太上陰太乙功唯一傳人,三人齊心,老衲等人自然會助你們一臂之力。公子不必推辭。不說別的,公子與柳姑娘在武林一站,群雄無不敬仰。當年武林各大門派都在找公子與姑娘的下落,不少人時時牽掛公子與姑娘的安危。還有人自責,既然救不了柳莊主,卻不能讓柳姑娘與公子也落入木棉教人的手中呀。於是十多年來,尋找公子與姑娘的下落者從不間斷。直到公子與姑娘突然出現在中堂,令許多門派興奮不已,此番南下,多有來看你們的呢。”
白塵微笑道:“若楓當初在少林一戰之時,年剛二十出頭。有誌不在年高,英雄無論長幼。公子放心,萬事有老夫與上官兄、代智大師等人給你們撐著。此事僅老夫個人想法,你們好歹知道一下,好有個準備。”(1)
餘飛道:“前輩,此事萬萬不可。如此武林大事,關乎各門派興衰存亡,晚輩等人必不能擔當。魯大俠在江湖無人不曉,武功又高強,與李大俠共處多年,何不叫魯大俠擔當此事,晚輩等定當竭盡全力助魯大俠的。”
魯凡道:“公子,魯某人粗人一個,生性愚鈍,武功自然無法與公子的開山排水神功相比。在柳家莊與公子交手,公子的內力在與魯某交手之間增強,使魯某見識了開山排水神功的厲害,就連昆侖前輩也不敵公子的開山排水神功。將來武功俯視天下,非公子莫屬了。公子不必推辭,盡管放膽做事,魯某聽從吩咐。”
丘難勝道:“不錯。丘某不曾上柳家莊見識公子的武功,但自上次公子與林姑娘部署中堂,難勝便已折服於公子了。師兄說得對,莫再推辭為好。”
孔肖跟著道:“公子,就這麼定了。”
這下把餘飛與柳露瑩給弄懵了,一下子不如何是好。
柳露瑩低聲道:“各位抬舉,瑩瑩心領了。此事容以後再議,眼前得先把上官前輩的毒化解,此乃頭等大事。”
白塵道:“姑娘說得極是。姑娘說要到木棉山找八角蓮方可化解化功散之毒,老夫看來,上官老兄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魯凡道:“我等找了十多年木棉山,至今不曾知道。要是現在要找到木棉山采八角蓮,要到哪一天呀。”魯凡雖然鐵一般的漢子,言語中卻帶憂傷。也就是說,沒找到八角蓮,上官平便已被化功散之毒攻心而大去了。
眾人沉默。
上官平卻苦笑道:“諸位何必如此,柳姑娘醫術無雙,就算解不了化功散之毒,也可以用藥來緩解毒發,老夫一時半刻死不了的。”
代智大師道:“上官施主一生為武林之事操心,當年萬裏迢迢與白道兄共赴天山,欲助祁大俠救餘公子、柳姑娘二人。更在少林與木棉教大戰一場,奮不顧身,為武林掌門人之表率,令無數武林人士敬仰,卻不慎被木棉教人下毒。老衲身為佛門中人,也滿心憤恨。待此次綠林荔枝大會成功舉行後,確定討伐木棉教大計,選好盟主,定殺梁儀天、誅木棉教主等人以報上官施主中毒之仇。”
丘難勝咬牙道:“要是知道是誰給師父下的毒,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這時,林月燕已回來,把藥交給魯凡,叫魯凡如法煎熬。
柳露瑩對魯凡道:“魯大俠,這是兩天的藥。兩後瑩瑩再開,你按我所說的煎藥,時間不可過長,也不可過短,剛一個半時辰最好。此藥有催眠之效,晚上不必有人在旁,打擾前輩休息會影響藥效。最好讓前輩一個人在房間。”
魯凡點頭。
眾人散去,白塵安排代智大師住宿,餘飛與柳露瑩、林月燕三人也回去,獨留魯凡、曹一峰、丘難勝、孔肖四人在旁。魯凡與孔肖二人煎藥去了,曹一峰與丘難勝二人則守在上官平身邊。
上官平臉色變得蠟黃,叫曹一峰與丘難勝二人上前,吩咐道:“剛才柳姑娘的話是安慰為師的,為師自然知道這化功散之毒已深入體內,縱有靈丹妙藥也不治了。你們大師兄本性敦厚,為師去後,崆峒一派你們得協助大師兄打理好。有你們助大師兄一臂之力,為師也去得放心了。”說完不住地咳嗽幾聲。
丘難勝心情極為沉重,幾乎要哭了,道:“師父待難勝等情同父子,如今難勝還來不及好好孝順師父呢。這化功散之毒不是有八角蓮可解嗎,難勝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木棉山。難勝這就去,不找到八角蓮誓不罷休。”說時要轉身出去。
上官平止住了,道:“十多年前,我派你們四人走遍江南,卻無法得知木棉教的老巢木棉山之所在,如今再找也是徒勞。為師知你孝順,你也認不得八角蓮,即使找到木棉山,也采不到八角蓮。為師已是古稀之年了,始終一死。你們不必傷心。”
曹一峰道:“師父,一峰如兩次見到木棉教人時,一定見一個殺一個,為師父報仇。”
上官平道:“一峰,你的劍法是崆峒弟子中最好的,你的心意為師領了。為師一直擔心的是你的性子,容易衝動,不好與人溝通。你身為崆峒第二大弟子,當師兄的要多與師弟們說話,多為他們著想,這樣才能使崆峒派發展壯大。崆峒近二百個弟子,光你大師兄一人處理不了這麼多事,日後教師弟們武功主要由你來。凡事要學會忍,百忍成金。”
曹一峰道:“師父的話,一峰銘記在心。一峰一定克盡全力助大師兄,師父你放心好了。”
上官平長歎一聲,道:“我崆峒一派經曆十七代,才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當中走了不短的路啊。好不容易才成為聞名武林的一大派係,你等千萬莫辜負為師多年的苦心經營,千萬別做一些有辱我崆峒派的事。”
曹一峰與丘難勝二人同聲道:“師父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上官平微笑道:“你們都很孝順,為師深感慰藉。為師大概等不到綠林荔枝大會了。”
丘難勝道:“現在距綠林荔枝大會不用多久了,師父還要主持大會呢。”(2)
上官平微笑道:“希望為師能參加,與天下群雄共商討伐木棉教之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