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蕭青子獨自離去,消失在餘飛二人麵前。餘飛不禁歎道:“其實蕭青子活得很辛苦。他想過平常人的生活,可以與一般人交朋友,但卻不能。真可悲呀!”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看著蕭青子遠去的背影,不禁一陣歎息。那船家回來接餘飛二人時,對餘飛道:“公子,小姐,剛才那個公子才上岸,好像有一群人圍著他,他跟著那些人走了。你們是相識的吧?這是怎麼回事?”
餘飛一聽,斷定那群人必定是木棉教人,問船家:“那群人有對這個公子怎麼樣麼?”
船家道:“沒有,好像是請他回去吧。”
餘飛猜測蕭青子這回一定會凶多吉少了,搖搖頭,沒說什麼。
柳露瑩道:“餘哥哥,反對蕭青子死有餘辜,不管他了。我們到白雲寺找覺悟大師,相信他一定能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餘飛點頭道:“也好,興許覺悟大師會有李大哥的消息。拜訪得道高僧,我們必定受益。”
於是餘飛二人與柳露瑩上了船,湖麵風光也無心瀏覽。到了湖邊,便上山要找覺悟大師。
這白雲寺相傳是六祖惠能修行時所建,有數百年之久了。覺悟大師為得道高僧,雖不涉足江湖,卻在江湖中頗有影響。覺悟大師原在少林寺學藝,因不習慣少林寺太多的清規戒律,不便修行,便到肇慶白雲寺裏自修。按年齡,覺悟大師要比世智大師小;按輩分,覺悟大師是當今少林方丈世智大師的師叔。少林中每有大事,世智大師總忘不了派人向覺悟請示。隻因路途遙遠,覺悟大師也不好熱鬧,世智派人屢請不往,後來也漸漸少派了。江湖中能請得動覺悟大師的,大概隻有李若楓一人。個中原因,無人知曉。
順著林蔭小道,幾經問人,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終於找到白雲寺。但見周圍山氣繚繞,林深竹高,如同仙境。寺前麵有一棵老柏樹,樹幹蒼勁。寺中出入人不多,偶爾有三三兩兩的香客出入。餘飛二人心裏大喜,總算找到白雲寺了,那麼覺悟大師必在裏麵。二人即進寺去。
寺不大,正中間是一樽大彌勒佛,大佛前香火正旺。有幾個香客在跪拜著,然後上香,之後即到旁邊坐著的一個約十歲的小和尚那裏取一道符,再出寺。餘飛二人靜靜站立在旁,待香客走後,便要上前問那小和尚。沒等餘飛開口,小和尚即問道:“施主可是餘公子與柳姑娘?”
餘飛愕然問道:“小師父如何得知?”
小和尚站起來,道:“兩位施主乃武林名宿之後,無人不曉。師父今早有交待,說有貴客到來。小僧見兩住施主並非香客,猜定便是公子與姑娘來了。小僧法號白智,師父有事外出,叫我在這等候大駕。兩位施主,請隨小僧到內堂歇息,等師父回來。”
餘飛二人隨白智小和尚進了內堂坐著,白智倒茶獻果畢,道:“公子,你二人在此等候,小僧要看寺呢,失陪。”說罷便出去了。
柳露瑩道:“餘哥哥,我們沒有見過覺悟大師,也不知他脾氣如何。”
餘飛道:“一個得道高僧,輩分是當今少林方丈師叔的大師,自然是麵容慈善。李大哥不輕易交朋友,隻要是他樂意交的朋友,自是不尋常。”
“像覺悟大師這樣的高僧,從不過問江湖中事。我們突然來訪,他會不會不高興呀?”
“我想不會。他事先知道我們要來,肯定歡迎我們了。隻是,他如何得知我們要來?會不會是李大哥告訴他的?”
“李大哥在那天晚上突然不見了,我真替他擔心。梁儀天居然說李大哥已遭不測,那肯定是假話。相信李大哥早已經走出臥龍山莊了。”
“我出中這麼想的。我們在老爺爺那裏呆這麼久,雖說武功長進了,終究不知這些日來江湖又發生什麼事了。比如說蕭青子的事,他如今不是木棉教人了。他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在我看來,蕭青子本性不壞,皆因他身為木棉教總堂主、殺手頭目,許多事都由不得他,都是梁儀天說了算。估計梁儀天來個一石二鳥,以蕭鈴子來殺他,讓他們兄弟相殘。”
“蕭青子一個人到湖中喝酒,必然是走投無路,失望之極才會如此。”
餘飛點點頭,道:“想來蕭青子也夠可憐的。為木棉教做了這麼多事,居然會因為蓮花山一事而被梁儀天廢了。要不是念他當初沒有引爆蓮花山上的火藥,早在湖中便可以殺了他。依蕭青子這人的性子,既然木棉教不要他了,因何還苟且活著?不如自行了斷,也幹淨些。”
“他會不會因為妮子與郭大叔呢?”
餘飛想了想,道:“蕭青子知道他是江湖中人,不可能還會幹擾郭大叔的。而且,我看他早已忘記妮子與郭大叔了。”餘飛歎了口氣,又道,“蕭青子殺人無數,按理說也該死,我們不必為他費唇舌了。”
柳露瑩點點頭,道:“餘哥哥,也不知上官前輩如今在何處。自蓮花山一別,我們與他們都失去聯係。化功散作用非同小可,想必上官前輩的武功退得厲害。都大半年了,梁儀天肯定還會想辦法害他的。”
餘飛沉思一陣,道:“我們能不能通過蕭青子來取得八角蓮來給上官前輩解毒呢?如果可以,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隻要上官前輩的毒解了,武功恢複過來,也不懼梁儀天了。目前我們要找到木棉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
“蕭青子來去不明,很難再次遇上他的。就算遇上他,他未必肯給八角蓮。覺悟大師久居肇慶,對木棉山一定有所聽聞。等他回來,我們直接問他,也順便問問李大哥的消息。”
“正是。”餘飛看看房子周圍,再往窗外望去。但覺窗外青山隱隱,綠樹環繞,山氣嫋嫋,薄霧輕盈,讓人無法覺得這裏已經是初冬時節。與臥龍嶺比起來,這裏多了幾分仙氣。
餘飛輕輕道:“嶺南就是這樣,四季長青。”
柳露瑩道:“是呀,在天山時,長年都冷。這裏聽說極少下雪。當年在柳家莊時,相隔幾年才下一次雪。在端州一帶數十年也不曾見雪,難怪武林名宿大多喜歡嶺南,這確實是個靜修的好地方。”(1)
“如今天下武林都集中到嶺南了,讓眾多久處中原、西北的門人子弟見識一番嶺南的風光,真多虧了木棉教。”
二人一直坐在內堂,近中午時分時,小和尚白智走了進來,道:“公子,姑娘,看來師父不會這麼早回來的,你們先在小寺用膳吧。黃昏時師父自然歸來。”說完又出去了。
餘飛二人見白智還一臉稚氣,不禁相視一笑。不一會,白智端上齋飯,請餘飛二人先用,道了聲“公子慢用”後自己又退出去。
等餘飛二人用完齋飯,白智小和尚進來把碗筷收拾好,道:“公子與姑娘可到寺外走走,師父還沒那麼早回來。”
餘飛便道:“小師父說得是,瑩瑩,我們出去走走也好。”
柳露瑩點頭。白智小和尚便帶餘飛二人從寺廟後門出去,道:“公子姑娘先在這走走吧,師父回來了再通知二位。”說完進寺去了。
繞過寺後,奇山異水映入眼簾。溪流涓涓,鬆風陣陣,寒氣中滲透靈秀。忽然間竟有白鶴成雙飛來,玉立於溪邊,對水照影,煞是動人。柳露瑩不禁驚喜萬分,正想上前,餘飛止住道:“你要是過去,它們就飛了。”
柳露瑩道:“見它們恩愛如此,忍不住想親近一下,一時忘記它們是鳥。”
繼而又有兩三對飛來,一起在溪邊嬉戲,甚是歡愉。柳露瑩道:“覺悟大師真會先地方,在這裏住著,奇山異水,鬆風鶴影,好不自在。”
餘飛道:“如此仙境,當是高人修煉之地,想必覺悟大師武功修行達登峰造極之境了。”
“最可惜他不愛理江湖中事。不然,江湖又多了一大高手。”
“對世外高人來說,世俗之事他們不必理會。江湖之事,冤冤相報,沒完沒了。大風大雨之後一切回歸平靜,平靜之後便是驚濤駭浪,周而複始。像覺悟大師這樣的高人早已把一切看透,我們何必要這個江湖來打擾他的清修呢。”
“對江湖中事,他知道的一定多吧?有點些我們可以問問他的。”
餘飛二人在山中兜了一陣,對周圍環境也熟悉了。正迷戀山中之景時,忽然發覺十餘丈的山坳之上有一個山洞。二人好奇,走上前看個究竟。此洞不高,洞口沒有門,洞口上方的石塊上刻有“長生洞”三個篆字。餘飛二人久居天山山洞,對洞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於是輕輕走了進去。
洞裏光線不強,卻能看到洞壁。二人環視一周,似乎沒有什麼。正要出去時,忽然聽到“吱吱”的響聲。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時,忽然三四個黑影向他們。餘飛與柳露瑩立即出手,一個轉身,餘飛隨即雙掌拍出,一股強大的開山排水神功真氣迫向那幾個黑影。柳露瑩在餘飛出拍出之際,雙劍馬上出鞘。
隻聽到那幾個黑影“吱”的幾聲尖叫,身子已經被拍退。餘飛二人細細一看,竟然是四隻猴子!這幾隻猴子不同一般猴子,身子靈活得很,餘飛那雙掌根本拍不中它們,還貼在洞壁之上緊緊地盯著餘飛二人。
柳露瑩道:“餘哥哥,這猴子好像也會武功呀,輕功還真不錯,好像比我們在天山時的雪猿還要厲害呢。”
話未說完,那四隻猴子竟然分成兩組,兩隻向餘飛撲來,另外兩隻向柳露瑩撲去。柳露瑩雙劍一指,正好刺向那兩隻猴子的胸部。誰知那猴子靈活之極,竟然一下子抱住劍尖,雙腳迅速蹭向柳露瑩。柳露瑩馬上撤劍,再把雙劍交叉,呈剪刀狀絞向兩隻猴子的腳。那猴子見一招未成,慌忙之中一個淩空翻,身子輕盈地掛在洞壁上。
柳露瑩暗道,這猴子還真厲害,能以極快的速度避開劍鋒。再看看圍著餘飛的那兩隻猴子,身子更是輕盈。餘飛強勁的掌風竟拍不中它們,它們的身子可以跟著餘飛的掌風飄動,不得不叫人驚奇。幾招過後,那兩隻猴子也被迫扒在洞壁之上。
餘飛輕輕笑道:“想不到猴子也會武功,真不錯呀。輕功了得,一般的習武之人還真不是對手呢。”
柳露瑩十年對著雪猿,心裏對一些動物存有善念,道:“餘哥哥,我們不能傷害它們。之所以攻擊我們,大概因為我們驚擾它們了。不如我們走吧。”
餘飛點頭。二人正要走時,那四隻猴子忽然又撲上來。餘飛與柳露瑩二人隻好再次出手。那四隻猴子忽然變得更凶狠了,伸長爪子,猛抓過來。柳露瑩原以為猴子也通人性,沒想到這幾隻猴子出手如此狠毒,要是抓破了人的臉皮,那不得了。於是一招橫掃千軍,等那猴子的爪子將來之際,雙劍以比猴子更快的速度的一劃,一隻猴子的指甲被齊齊地切了下來。那猴子連忙把爪子縮回去。柳露瑩還是不忍心傷害它們,所以隻把指甲割下,以作警訓。誰知另一隻猴子趁柳露瑩不備,攜著鋒利的爪子猛地抓向柳露瑩的臉。柳露瑩生氣之極,想不到那猴子竟不知好歹,如此頑劣。這時避也不及了,隻好把劍一提,直接朝那猴子的腹部刺出。那猴子當然不知道柳露瑩的劍法已經達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了,想逃也逃不了,劍一下子從猴子的腹部穿了過去。那猴子一聲悶叫,沒有倒地,還迅速退到洞壁之上。
柳露瑩心想,猴子被一劍穿過身子,不死也會重傷。然而這隻猴子太出人意料了,不但沒有死,而且傷口沒流一點血,精神依然,還是與剛才那樣尋找機會向柳露瑩下手。餘飛也把那兩隻猴子迫退,同樣奇怪地看著那隻受傷的猴子,道:“瑩瑩,我們是不是遇上神仙了?那猴子竟然沒死,一滴血都沒流。”
柳露瑩輕輕一笑,道:“哪有什麼神仙啊。倒是這猴子還真叫人奇怪的。”
“莫非真的是神猴不成?”
“世上哪有這東西?多半是這猴子與一般猴子不同,一會問問覺悟大師自然知道。”(2)
“我怕沒等覺悟大師到來,不是它們殺了我們就是我們殺了他們了。”
????“我們可以慢慢退出去呀,畢竟是我們進入它們的洞在先。”
????餘飛二人便往後退了一步,誰知那四隻猴子也前進了一點。餘飛二人退了兩步,它們進了三步!這幾隻猴子根本不會讓餘飛二人離開這個山洞。
????柳露瑩輕輕問道:“餘哥哥,怎麼辦呀?”
????“如果我們走不了,隻好把它們殺掉。”
????柳露瑩遲疑一會,道:“看來隻好如此了。”
????餘飛二人慢慢往洞口退出,那四隻猴子緊緊追隨著。將近洞口時,那四隻猴子猛然像剛才那樣撲了上來。正當餘飛二人要出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大膽孽障,竟敢驚擾貴客!”那四隻猴子聽了,一下子變乖了,四隻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一動不動。
????隻見一個四十左右的和尚飛身過來,輕輕地落在那四隻猴子的前麵,緊接著就是一根鞭子“啪啪”幾聲,喝道:“孽障!還不快滾!”
????那四隻猴子變得十分聽話,一隻隻真的滾到了洞裏去。
????餘飛二人大喜,正要道謝,那和尚卻對著他們微笑著,臉泛紅光,頭頂祥氣,嗬嗬笑道:“公子姑娘大駕光臨,貧僧招呼不周,罪過罪過。”
????餘飛忙道:“弟子打擾大師,這才是罪過呢。敢問尊駕可是覺悟大師?”
????那和尚道:“正是貧僧。”
????餘飛二人正要行禮,覺悟大師衣袖一拂,一股強勁的真氣把餘飛二人扶起來。
????覺悟大師哈哈笑道:“公子,姑娘,何必行禮?貧僧可受不起呀。貧僧得知公子與姑娘不遠萬裏到卑寺,高興萬分。今天因有一點小事未辦妥,讓二位久等了,可別介意喲。”
????餘飛道:“久聞大師大名了,特意拜訪。打擾之處,大師多多原諒。”
????覺悟大師爽朗笑道:“公子何必客氣,貧僧最嫌客套。江湖那一套套的老規矩,在此統統不用。貧僧老早聽聞公子與姑娘在中堂之事。初出江湖便能如此,真是武林之福。”
????柳露瑩微笑道:“承蒙大師誇獎,瑩瑩受不起。瑩瑩對江湖之事一無所知,還望大師指點一二。”
????“哈哈,就叫你瑩瑩吧,如何?你年齡還小,如此稱呼,可有不適?”
????“大師身為前輩,直呼名字是應該的。瑩瑩不懂禮數,大師多多包涵便是。”
????“好,好個瑩瑩,柳莊主能有這麼個女兒,也該含笑九泉了。”
????餘飛欠身道:“大師也可直接呼飛兒名字,公子長公子短的聽得不習慣。”
????“都是爽快之人,好,英雄出少年呀。若楓說得沒錯,你們都是武林中難得的苗子,日後鏟除木棉教還得靠你們呢。”
????餘飛道:“飛兒慚愧。敢問大師,剛才那些猴子是怎麼一回事呢?”
????覺悟大師道:“這些猴子是貧僧養的,所以會一點武功。剛才多有冒犯,得罪了。”
????餘飛道:“是我們進洞驚動了它們。”
????“與猴子說什麼客氣話了?我們是人呀。雖說眾生平等,可總不能讓人與物相等呀?我雖為佛門中人,卻從不信這一套。”
????柳露瑩道:“剛才一隻猴子被我劍穿身,卻未曾流一滴血,這猴子是什麼猴子呀?”
????覺悟大師笑道:“二位有所不知。這猴子我養來研究武功的。你可知道那木棉教主已經學了一種十分奇特的武功麼?”
????柳露瑩道:“是那神明身吧?”
????“不錯,那是不死神功,憑刀劍穿身,人卻無事,血不流,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