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大師正在研究這不死神功?”
????覺悟大師沉思一會,道:“不錯。木棉教主練成神明身,江湖更麻煩了。我雖不是江湖中人,終究不忍死人太多,隻好研究這神明身,找到最好的辦法殺木棉教主。”
????柳露瑩恍然大悟,喜道:“那真是武林一件大事呀。剛才我那一劍已經試驗,你的研究已經成了呀。”
????覺悟大師卻搖搖頭,道:“那不是研究成功,而是足以讓我相信,木棉教主真的無人能殺得了他。而苦研多年,還是沒有成啊!”說完長歎一聲,“有些事過後再慢慢變。你們初到,總不能站在這山洞裏說話呀。走,跟我回去。”
????三人回寺,覺悟請餘飛二人坐下,微笑道:“飛兒瑩瑩在中堂令天下武林人士對你們刮目相看,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餘飛道:“大師誇獎了。武林之中,飛兒與瑩瑩僅是小輩,無法與前輩們相比。”
????覺悟大師道:“嘿嘿,還學會謙虛了,真是不錯。其實當今武林,已經沒有幾個人武功像樣的了。上官老兒中了曹一峰下的化功散,白塵的武功還算可以。其他的人都中浪得虛名的,沒幾個能用得上的。是了,你們來這就事先打個招呼,有失遠迎了。”
????餘飛站起來欠身道:“我們到此來,一是特意拜訪高僧,二是想問問李大哥在不在這裏。上次在臥龍山莊遭梁儀天暗算,至今未有消息。”
????覺悟大師笑道:“高僧不敢當啊。至於若楓嘛,就憑梁儀天的伎倆怎能捉住若楓?真是笑話。告訴你們,你們到此還是若楓提前告訴我的。”
????餘飛二人大喜,幾乎同時問道:“那李大哥現在在哪了?”
????“他?嘿嘿!江湖中有誰能知道他的行蹤?他想到哪就到哪,沒人知道。說不定到黃石居士那兒去了,也說不定到哪裏喝酒,找姑娘囉。”(3)
餘飛道:“他剛離開臥龍山莊不久,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羅浮山呢?再說,林姑娘還一直在找他呢。如果李大哥到羅浮山去,那林姑娘一定找到他了。”
覺悟大師搖搖頭道:“這個不得而知了。我也是隨便猜猜的,估計就連白塵那牛鼻子也不知道,更何況我。”
餘飛有點失落了,道:“江湖的事那麼多,李大哥總是不見人,如何是好?”
覺悟大師笑道:“在蓮花山上你們不是做得很好嗎?還聽說你一兩句話就救了武林數百人的性命呢。”
餘飛苦笑道:“我哪有如此威力?倒是蓮花山一事,讓我覺得慚愧,居然沒有想到蕭青子會在山上埋下火藥,而且孟長君這麼快就現身。事情就是那麼突然,李大哥也出乎意料。”
覺悟大師道:“這蕭青子本來就不簡單嘛。隻是之後他來這裏想要我幫他剃度。看來他也不好過,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青年呀。”
“蕭青子要在這裏剃度?”餘飛與柳露瑩二人都驚訝了。
“不錯,貧僧念他塵緣未了,暫時不答應,讓他好好考慮清楚。”
餘飛道:“難怪我們會在湖中遇上他了,原來他要出家。”
覺悟大師道:“此人聰明絕頂,要做貧僧弟子,那自然是好,奈何他罪孽深重啊!我這不像少林寺,並非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再者,目前我不想收徒弟,有白智一個足夠了。”
“目前梁儀天正要殺他,而且是派他胞弟蕭鈴子殺他,令他兄弟相殘。”
覺悟微笑道:“一切天定,橫豎一個死字,何必計較誰殺了誰呢。我要他過半年再考慮是否剃度,可他說如果不能答應他,這與死沒有區別了。生死自有天數啊!”
“大師如果將他帶入佛門,那才是一件大好事。”
覺悟大師微笑地搖搖頭,道:“那倒是讓我這清修之地永無寧日了,梁儀天這家夥三番五次地探望我,我可不喜歡啊。”
餘飛微笑道:“大師說的是。大師雖不出江湖,對江湖中事卻了如指掌,飛兒佩服。”
覺悟大師大笑道:“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如此酸溜溜的?江湖中事我能不清楚麼?你難道忘記了我有個江湖中最愛管閑事的朋友了?他來找我就是沒好事,都是談江湖中的事,你說我能不知道嗎?”
餘飛與柳露瑩聽了也笑了。原來李若楓經常到這裏來的,覺悟大師豈能不知?但江湖中傳李若楓到此一般都是與覺悟大師對弈,卻不知實是為江湖中事而來。
覺悟大師道:“我這朋友,最煩就是這個,弄得下棋都沒意思了。而且他還叫我拿最心愛的猴子來做試驗去研究神明身,結果呢?我那幾隻猴子變得不倫不類的。”
餘飛道:“相信李大哥一定與大師談及中堂中事了,也不知武林各門派的人如今何處了?”
“聽若楓說正在過來這邊呢。”
“那應該是他們知道木棉教就在肇慶府所轄之內了?”
覺悟大師點頭道:“不錯。我這白雲寺呀,過些日也不清靜了,若楓他用來做招待之所了,好招待那些武林人士,真讓我哭笑不得呀!”說完無奈地苦笑幾聲。
餘飛看看白雲寺,並不大,如何能容得下武林好幾百人呢?而且這幾百號人是各門派的負責人,還有一些門人子弟,加起來少說也有一兩千人之多。便道:“大師這裏恐怕容不得這麼多人吧?”
覺悟大師道:“我也是以這個理由來拒絕的,誰知若楓這家夥竟知道我這寺裏別有洞天,讓他找到外人從不知曉的密室。說是密室,到時也是公開使用的了,何密之有。他呀,這白雲寺好像是他的一樣,想用就用,也不用問我的意見。罷罷罷!”覺悟大師連連搖頭。
餘飛二人暗暗好笑。
覺悟大師接著說:“我也沒辦法,誰叫我輸他一局棋,當時我還真不知道這棋是個賭局呢,結果讓我輸了。嘿嘿!這家夥!”
柳露瑩微笑道:“大師棋藝高超,怎麼會輸給李大哥呢。”
“你有所不知,他之前與我下棋,經常輸的。當他決定與我賭一局,我以為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誰知他竟然欲擒故縱,最後我才知道他的棋藝比我還高。”
柳露瑩格格地笑了,道:“大師與李大哥下的是哪一局呀?”
“就是那局‘策馬夕陽’,到現在我還沒有想到破棋之法呢。”
柳露瑩想了想,道:“大師可聽過‘一葉知秋’局?”
“‘一葉知秋’?聽過,隻是不明白。”
“這‘一葉知秋’局與‘策馬夕陽’剛好相反。你隻要知道‘一葉知秋’最後是和,便知‘策馬夕陽’的破棋之法了。”
“是這樣的?白智,快取棋來!”
白智小和尚即取棋過來,柳露瑩把“一葉知秋”局一一擺好來,道:“大師,你執黑子,我執白子。黑方先下。”
覺悟大師即時下子,與柳露瑩對弈起來。不久,覺悟大師與柳露瑩雙方都無法再進對方一寸,算一算,雙方之子一樣,和了。但覺悟大師琢磨良久,也沒察覺蹊蹺,道:“瑩瑩,這棋無特別之外呀?”
柳露瑩微笑道:“大師倒棋想想。”
覺悟大師弄了幾下棋子,沉思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若楓啊若楓,你害得我好苦,竟拿這麼一局棋來騙人,哈哈……”接著對柳露瑩道,“瑩瑩,你怎麼知道這棋的?”
柳露瑩道:“我自幼在柳家莊看客人們下棋,時間久了也記住一些。這‘策馬夕陽’是武林前輩高人尋陽子所創,百多年來無人能破。之後有人把棋帶到柳家莊上。這曾是莊上最有名的棋局,幾乎所有武林弈界高手都試過,無法破棋。後來管家柳無雙擺‘一葉知秋’局,人們拿這兩局對比一下,便無意中知道了破棋之法。”
“原來如此。天下真有此等妙事,難道是巧合?”
“大師久參佛法,應知萬物皆相生相克。兩局剛好相克,也是合理的。”(4)
覺悟大師爽朗笑道:“瑩瑩果然聰明。江湖人傳言,果真不假。”
柳露瑩有點不好意思,道:“大師,瑩瑩隻是碰巧而已,並非聰明。”
覺悟大師道:“嗨!這是事實嘛。今天就是高興,不如來兩杯,如何?”
柳露瑩道:“大師是佛門中人,怎可喝酒?”
覺悟大師道:“佛門中人就不是人了?我才不理這一套呢。當初我就因為眾多的清規戒律才離開少林的。在這白雲寺裏,我說了算,我說喝酒就喝酒。隻要不吃肉就行了,怕什麼。”
柳露瑩二人正猶豫,覺悟大師忽然道:“是了,我先帶你們到密室走走,一會再喝酒。”
柳露瑩二人點頭,即隨覺悟大師到了密室。打開門,裏麵一片漆黑。白智點上密室裏的蠟燭,裏麵即時看得清清楚楚。餘飛二人第一眼看到的是除書法石刻之外,還有一個鎖上門的房間,上書“藏經閣”三字,之外並無其他東西。
覺悟大師微笑道:“我這藏經閣有名無實的,裏麵都是些爛經書,我極少翻閱。所藏的都是師父留給我的東西。”
柳露瑩道:“大師雖然離開少林,心還在少林寺呀。隻是更不明白大師原來酷愛書法,連這些石塊都搬回來了。”
覺悟大師道:“你們可知這石塊哪裏來的?”
柳露瑩道:“我與餘哥哥經過湖中時,見過七星岩上有無數石刻。莫非大師的石刻便是那裏搬回來的?”
覺悟大師微笑道:“確切來說是偷回來的。”
“偷的?”
覺悟大師笑道:“哈哈,你們一定覺得我不像一個和尚吧?”
“瑩瑩不敢。隻道是大師愛書成癖,取回來慢慢欣賞而已。”
“瞧你這嘴巴,說得我心裏舒服。告訴你們,我這個和尚偷偷摸摸的事偶爾還會做的。若楓就是喜歡我這一點才與我做朋友的,而且偷這些石刻還是若楓的主意呢,嘿嘿!”
“李大哥哥的主意?”
“不錯。其實我幾次到七星岩看這些石刻了,心裏喜歡,若楓卻要我偷回來了。哈哈!”
餘飛二人捂著嘴巴偷笑。
覺悟大師微笑道:“其實和尚有時也不是什麼和尚。不過,你們細看這些石刻,發覺什麼蹊蹺沒有?”
柳露瑩細看一翻。石刻共有六塊,隻見第一塊用大篆書寫道:“瀲灩鱗波比西湖,幾分青綠幾分朱。世間皆道杭州水,未解端州是仙都。”落款為“壬申年十二月廿三日七星道人書”。柳露瑩心道:“這隻是拿杭州的西湖與端州的相比而已,說端州的湖比杭州西湖更美,無什麼特別之處。隻是這‘七星道人’會是誰呢?”接著再看第二塊石刻,是用隸書刻的:“遍跡人間尋勝景,方知此處水光明。未憐夜月三更起,難解星舟四下生。”後麵無落款。再往下看,一石以金鼎文刻一聯道:“曉霧未歇鳥啼早,輕舟將住魚戲遲。”
柳露瑩幽幽道:“這詩聯都是讚美七星湖水之句。那七星道人竟也有如此閑情逸致,弄些詩聯讓人刻於石上。大師也是個風雅之人,喜愛詩聯中的意境,是故取回慢慢鑒賞了?”
覺悟大師微笑道:“瑩瑩有所不知。我本是個懶散之人,如其看這石刻,不如到湖中釣魚去,釣到便再放生。這石刻可費煞我心思了。像瑩瑩所看的,一眼便看出這些所不同字體的字,卻出自同一人之手。當初我並無留意,卻是若楓說叫我回來好好琢磨琢磨,說裏麵藏著什麼大秘密,與木棉教主有關的。然後他選定這幾塊石頭,真害我頭痛之極呀。”
柳露瑩道:“大師,這石頭並無特別之處呀?”
“瑩瑩你再細看,若楓這裏麵的東西你能看得懂。”
“李大哥看不懂麼?看不懂他怎麼選定這幾塊石頭了?”
“問題在這裏。如果你看不懂,我看算了,把這些石頭砸了算。”
柳露瑩覺得奇怪,李若楓怎麼說她能看懂這些石刻呢?她再看看另外幾塊石刻,除了知道幾種不同字體皆出自一人之手之外,別的沒有什麼特別。於是柳露瑩便盯住了落款。這六塊石刻僅一塊落款的,那人叫七星道人,時為壬申年,再過幾個月距剛好是八十年。柳露瑩問道:“大師可知這七星道人是誰?”
“我想了很久,僅知道這七星道人是數十年前的一下道士。據說這道士年輕時風流瀟灑,詩文極佳。因愛上一個美貌女子,卻到後來二人不分何故分開了,於是做了道士。每日遊山玩水,寄情詩文。瑩瑩你再看看下麵的幾塊上麵的字。”
柳露瑩再往下細看,一石刻上書瘦金字:“十五雲中掛玉盤,清光乍冷夢縈牽。樽前執手相顧笑,月下舉杯肆意憐。羅帶輕薄誰忍解,珠簾深鎖自醉嫣。那堪風雨無情至,兩地花飛過萬千。”一石用行草刻道:“千般苦意留何用,萬種風情逝似風。天山暮雪埋芳影,湖水木棉棲落鴻。”柳露瑩想了想,道:“這是七星道人的情詩。不知哪個女子會被他著迷呢?這七星道人竟是個情種,所作之詩也如此之美,令人陶醉。這女子好生有福,有個這般愛她的人,可惜世事多變,鴛鴦薄命。若非是李大哥喜歡這優美的詩句?‘樽前執手相顧笑,月下舉杯肆意憐。羅帶輕薄誰忍解,珠簾深鎖自醉嫣’,那女子明豔之極,美得讓人不忍接近。下一首心痛之情自然流露,不可謂不癡情啊。”柳露瑩不禁沉浸於那詩中去了。
覺悟大師道:“瑩瑩,我可不喜歡這些句子,肉麻死了。若楓要我對著這些,實在難堪啊。你也別隻看那七星道人這個情種,再看看後麵一首。”
柳露瑩又看看最後一塊石刻,這字是狂草,上麵刻道:“西風不止,烈馬嘯,天地蒼黃。五湖四海正狂奔,誰是黃河大江?不經風雨,天下無主興亡。他日振臂高呼,五嶽木棉正紅。”柳露瑩想了想,道:“這詞足以證明七星道人正是木棉教主,他一統江湖的野心早在數十年前已經表露了。這詞與上麵的情詩對比,迥然不同,像是受了極大刺激後於情無望,便有意一統江湖,借此來一泄心中愛恨。”(5)
覺悟大師道:“這木棉教主失去最愛的人,卻要以整個江湖來彌補,也真有他的。隻是,若楓說這裏麵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呢。瑩瑩,你再想想看。”
餘飛道:“其實我們隻看到一些石刻詩句,裏麵沒告訴我們什麼。是不是李大哥想多了?”
柳露瑩想了又想,道:“李大哥太抬舉我了,我無法看出什麼東西來。大師收來,想必已略知一二吧?”
覺悟大師道:“實在慚愧,我一直想不明白,後來連想都懶得想了。既然瑩瑩也想不明白,我看算了,讓若楓這小子自己來想。”
餘飛道:“這些一時半刻明不了,日後再考慮。”
覺悟大師笑道:“日後也不想了。管他呢。來來來,到我的藏經閣走走。”
餘飛道:“那可是禁地呀,我們怎能進去?”
“禁個屁,我說進去就進去。”
覺悟大師把門打開,點起燈,裏麵的東西一目了然。隻見中間一個書架,上麵約有上百本經書。覺悟大師道:“少林藏經問經書數十萬冊,我這與之相比,真是九牛一毛。但這些書都是我師父讓我帶到這裏的,世智那和尚不敢與我說半句不字,哈哈。”
餘飛笑道:“大師是當今少林掌門人、德高望重的世智大師的師叔,他自然不敢說半句了。”
覺悟大師冷笑一聲,道:“如果他真的認我這個師叔那還好說,誰知道他背地裏做些什麼勾當。”
“世智大師是得道高僧,品行高尚,堪稱楷模。”
“飛兒你有所不知。還記得當初少林寺上各大門派與木棉教一戰之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