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月燕與覺悟大師在白雲寺竟打起來。其實覺悟大師知道有林月燕其人,在中堂時與蕭青子大戰一場,其武功奇特,難以看清門路,覺悟大師想試一試林月燕的武功。見林月燕急著找李若楓,也順便問問林月燕與李若楓到底是什麼關係。見林月燕如此緊張,心裏暗笑道,李若楓這小子豔福不淺,三十多歲了,竟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迷住了。
開始時覺悟大師出手不重,哪知林月燕竟一點都不留情。幾招過後,覺悟大師便覺得奇怪,問道:“小丫頭,你這是什麼武功?”
林月燕得意道:“哼!臭和尚,這叫訓驢功!”
“什麼?”覺悟大師暗暗好笑,這小姑娘武功不錯,罵人的工夫更不錯,我倒是小看她了。
餘飛二人一聽,差點笑出來,林月燕罵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竟不顧自己是個姑娘家。
覺悟大師初步斷定林月燕的武功就是上陰太乙功。上陰太乙功以純陰純柔之功,覺悟大師的少林武功至陽至剛,剛好相反。如此數招,林月燕忽然停下來,道:“和尚,你這是什麼武功?怎麼剛剛用來克製我呢?”
覺悟大師道:“姑娘,那清月師太可是令師尊?”
林月燕奇怪道:“你提我師父幹什麼?”
“阿彌陀佛!原來真的是清月師太的弟子。她老人家最近可好?”
“她呀?當然很好啦!比你好多了!”
“那尊師如何不與姑娘一道呢?”
林月燕想到清月師太交待,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嶺南,於是道:“她呀?她嫌我煩,把我趕出門來。我呢,也順便到處玩玩。你認識我師父?”
“尊師乃世外高人,貧僧修行尚淺,無緣一睹尊師風采。”
“哦?嘿嘿!像你這樣的和尚,我師父才不會見呢。怎麼樣?聽到我師父的名號怕了吧?看你還敢不敢阻攔我?還不趕快走開!”
覺悟大師見林月燕樣子甚是可愛,心裏甚是喜歡。隻是奇怪,李若楓怎麼一直不在他麵前提起過這個林月燕一直喜歡他呢?難道李若楓不知道那小姑娘喜歡他?於是微笑道:“姑娘要進寺可以,但必須說明為何找李若楓了?”
林月燕嘴巴一翹,道:“我喜歡找呀,多管閑事。”
“那李若楓知道你在找他吧?”
“他?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姑娘找到何用?找到他他也不理會你。姑娘還是請回吧。”
“他敢?哼!”
覺悟大師見林月燕一直不肯說,心道:“我故意把話捅開,看她有何反應。”便道:“我看姑娘如此緊張,想必李若楓是姑娘的心上人了?”
林月燕臉馬上紅了,怒道:“死和尚!不許胡說八道。李若楓算什麼呀,一個半老頭子,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一個自作聰明的笨蛋,誰會喜歡他。”
覺悟大師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明白。若再不放進去,林月燕真的要大鬧白雲寺了。便微笑道:“姑娘請進寺吧。”正說完,忽然聽到有人低聲叫道:“林姑娘……”
餘飛二人但覺這聲音好熟悉,一看,隻見一人幾乎全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上來,距林月燕不到一丈時,道:“林姑娘救我……”才說完便倒了下去。
林月燕大聲叫道:“冷幫主,冷幫主!”
餘飛一聽,冷幫主不正是丐幫幫主冷清風冷大哥麼?怎麼了?於是二人急忙跑出去。柳露瑩也來不及與林月燕說上一句話,把冷清風身子翻過來,迅速出手點了幾個大穴,把血止住,然後叫道:“快扶進來!”
覺悟大師與餘飛二人馬上扶著冷清風進寺。
柳露瑩即時為冷清風施針,良久,冷清風才醒過來,見到餘飛與柳露瑩,嘴角微微一笑,低聲道:“飛兒,瑩瑩,好叫冷大哥想念。”
餘飛道:“冷大哥,閑話留日後再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冷清風喘幾口氣,道:“我提前到肇慶,中餘遇上世智和尚。他問我上官掌門的情況,我就告訴他,哪知他忽然出手。我不及防備,為他所傷,與我一起的其他丐幫弟子全部被殺。我拚命逃脫,才免一死。你們得盡快通知各武林人士,那世智已叛木棉教,免得遭殃。”
餘飛道:“昨天世智和尚到過這裏,他叛變一事我們已知,隻是還未告知武林。想必那廝找上官前輩去了。”
李若楓道:“看來我們不能到七星岩看熱鬧了,現在得馬上找到各大門派,以作防備。”隨即吩咐道:“飛兒,瑩瑩,林姑娘,你們與大師在此照顧冷掌門,我與三刀、白非去一趟。”
餘飛道:“世智武功高強,李大哥,不如我與你一起去吧。”
李若楓道:“不必了,你還是留在這裏,萬一木棉教人來了,也多個照應。”
林月燕叫道:“這裏有公子與柳姐姐在,我與你一起去。”
李若楓畢竟覺得有林月燕在身邊不太自在,道:“你留在這裏吧,好好地與瑩瑩說說話。”
“不!我就要去!”林月燕道,“這裏有姐姐與公子足夠了,再加上那和尚,根本不用我在這裏。”
“這個……”李若楓正猶豫時,林月燕一把牽著李若楓的手,叫道:“別以為隻有你才可以阻止世智和尚,我照樣能行。”
李若楓道:“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與我們幾個大男人一起不大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又不礙著你們。”(1)
覺悟大師微笑道:“若楓,你就帶著這丫頭一起吧。她留在這裏,不把我這寺廟鬧翻天才怪,我可受不了呀。”
林月燕道:“死和尚,你胡說什麼了,就算我走了,回來一樣把你這破廟拆了。”
覺悟大師哈哈笑道:“若楓,你聽,還是快點把她帶走。”
李若楓隻好道:“那我們這就走吧。”
李若楓與林月燕、楊三刀、白非步出白雲寺,徑自下山。當天中午,即到三水府了。轉一個彎,正好進了一個小鎮裏。小鎮不太熱鬧,僅一條長長的老街。走至街中,林月燕但覺肚子餓了,拉住李若楓說道:“喂,先停一下好不好?”
李若楓道:“事情緊急,說不定上官前輩有危險,怎麼還能停啊?”
林月燕道:“人家一大早就到白雲寺找你,如今已是中午,我可沒吃早飯呢!也不可憐一下人家,吃點東西也好呀!”
楊三刀道:“大師兄,我也有點餓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吧。”
李若楓責備道:“你也胡鬧了?”
林月燕生氣道:“李若楓,你說什麼了?說我胡鬧?好呀你,人家餓了大半天,想吃東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既然是胡鬧,那好,我就鬧給你看。楊三刀,你想吃不?”
楊三刀看看李若楓,難為情地呀了兩聲。林月燕道:“就你怕李若楓,不吃算了。白非,你呢?你吃不吃?”
白非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月燕對著楊三刀與白非叫道:“就你們怕李若楓,他不說話你們就連飯都不吃了。我才不會呢。李若楓,你們不吃算了,我一個人吃,你們可別流口水。”說完找了一家飯館坐下來。李若楓三人隻好跟著坐下來。
林月燕叫小二上前,隻叫一個道菜一碗飯。小二輕輕問道:“姑娘,那三位爺呢?”
林月燕微笑道:“這三位爺是鐵打的,不餓,隻上一份夠了。”
白非正想叫東西吃,一看李若楓沉默的臉色,也不好叫,悶了一肚子氣。一會兒,小二端上飯菜來,林月燕也不打招呼,張口便吃,饞得白非直吞口水。林月燕一邊吃一邊故意說道:“真想不到這地方也有這等好吃的東西,我好多天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唔——,真香呀,這肉真滑真嫩,入口清爽,油而不膩,果然是好東西。”
李若楓一本正經的坐著不作聲,楊三刀見李若楓如此,也靜靜地坐著。白非見兩個師兄不作聲,自己也隻好學著坐了。
林月燕風卷殘雲般把東西吃完,拍拍手站起來,道:“你們先再坐一會,我去一下再回來。”
白非叫道:“你還要去哪?”
林月燕笑道:“笨蛋,吃了東西當然要方便一下。”
李若楓與楊三刀忍俊不禁,白非本吃不到東西,又被李若楓二人笑了一下,心裏更悶氣了。他狠狠地端起茶壺,一口氣連喝五大碗茶。
林月燕回來時,手裏拿著一袋不知什麼東西,對李若楓笑笑,道:“我們走吧。”
出了小鎮,到了一個小山坡之上,白非頓覺肚子餓極了,雙眼有點發黑,雙腿幾乎發軟,一頭大汗,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捂著肚子道:“大師兄,我走不動了。”
李若楓問道:“你怎麼了?”
林月燕笑道:“你明知故問,人家趕了大半天的路,都不讓吃點東西,肚子餓了唄!”
李若楓這時覺得自己有點不近人情,心裏過意不去,道:“白師弟,一會到前麵有地方就吃點東西去,堅持著點。”
白非點點頭,正想走,哪知雙腿早已不聽使喚了,一屁股又坐在地上。李若楓四下看看,
這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有什麼東西吃的?楊三刀道:“大師兄,不如我到前麵看看有沒有飯店。”
林月燕道:“楊三刀,這四周都是荒山野嶺,你到哪找吃的去?”
李若楓想了想,道:“白師弟,我背著你走。”
白非道:“這使不得,大師兄,我還是自己走吧。”武當派弟子向來極為尊重李若楓,讓李若楓背白非,白非自然不肯了。
楊三刀道:“大師兄,讓我來背吧,師弟他不好意思讓你背。”
林月燕道:“我說楊三刀呀,你難道肚子就不餓嗎?我不相信你能背得動。”
楊三刀一早就餓了,他一直以大師兄李若楓為榜樣,但肚子餓卻是無法避免的。他試一下要背上白非,哪知眼冒金星,也背不動了。
林月燕吃吃偷笑,道:“飯是力呀,沒吃飯,再大的漢子都會無力。我倒有個最好的方法,讓你有力氣。”
楊三刀與白非幾乎同時問:“什麼辦法?”
林月燕詭異一笑,不慌不忙地把袋子打開,端上兩隻誘人的烤雞放到石頭上。林月燕微笑道:“好在我早有準備,要是我也像你們那死腦筋的師兄一樣,你們早就餓死了。來,這兩隻雞你們慢慢吃。”
白非道:“那我大師兄呢?”
林月燕道:“他不餓,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東西呢,你們盡管吃便是。”
白非道:“那倒是,師兄他真的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
林月燕道:“那就對了,我知道他有這本事,所以剛才拿雞時隻拿了兩隻,你們一人一隻,放心吃吧。”(2)
楊三刀看看李若楓,隻見李若楓轉過背來,便上前道:“大師兄,不如……”
李若楓本被林月燕弄得沒辦法,如今再讓楊三刀這麼一說,心裏更不氣了,但他又不能表露出來,以免有失大師兄風範,便道:“你們吃,我不餓,趕快吃吧,吃完後趕路。”
楊三刀便道:“那好。”即與白非二人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林月燕看著李若楓的背偷偷地笑。那李若楓本來也餓,隻因趕路才不吃東西,哪知林月燕卻偏偏要吃,不僅如此,還帶了烤雞來,卻沒自己的份。這林月燕真讓李若楓拿她沒辦法,隻好坐在地上悶著氣。
林月燕卻悄悄地走上來。當林月燕走近時,李若楓忽然聞到了一陣陣的酒香,還混著烤雞的味兒呢,隻見林月燕與他對麵坐下來,擺出一隻烤雞,一壺燒酒,兩隻杯子來。林月燕笑盈盈道:“我才不會漏了你那份呢。知道你喜歡喝酒,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壺。來,將就著點吧。”說時為李若楓輕輕倒了一杯,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李若楓這時不知說什麼是好。林月燕雖然行為古怪,剛才還有意氣他,說他是死腦筋,像有意餓著師弟一樣。這時卻如此細心,還特意為自己準備好酒,他心裏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卻見林月燕正對著李若楓微笑,笑靨如花,更加叫李若楓心動,竟忘記了要喝酒。
林月燕端起酒杯,把一杯酒塞到李若楓的手裏,十指相碰,李若楓差點沒拿住酒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林月燕問道:“這酒不好喝麼?”
“不是。”
“哼!隻要你說不好喝,我就把它倒掉。你呀,一個大男人,少裝正經的了。想吃東西就吃嘛,還說什麼趕路。現在趕不動了難道就好了嗎?還好啦,算我夠聰明的了,剛才臨走之前準備了三隻烤雞,還特意為你準備了一杯酒。來,我們先幹一杯。”
李若楓與林月燕輕輕地碰了杯,然後一飲而盡。此時的酒,李若楓覺得特別香。
“這酒不錯吧?”林月燕又給李若楓倒了一杯。
李若楓心裏甜甜的,又喝了一杯。林月燕再倒一杯,李若楓再喝一杯。林月燕輕輕問道:“味道不錯吧?”
李若楓道:“好酒!果真好酒。”
“那……還要再喝麼?”
李若楓即應道:“再喝!”
“不行!”林月燕忽然道,“最多讓你唱三杯,你已經喝過了,就不能再喝了。”
李若楓酒興正濃,被林月燕這麼一說,心裏不是滋味了,道:“怎麼不給我喝了?”
林月燕把酒壺收好,道:“這酒是我的,我給多少你隻能喝多少,多一點都不行。”
“你……你別以為就你有酒?不喝就不喝。”李若楓從來沒有過喝酒興致正濃時會停下來的,這回到是第一次。換了別人這麼做,他非得出手教訓不可。偏偏這林月燕讓他毫無辦法。
林月燕道:“你不是說不吃飯的麼?一喝起酒時怎麼就什麼都忘了?”
楊三刀與白非正一旁偷笑。李若楓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若不快點吃,一會揍你們!”
楊三刀二人伸伸舌頭,也不敢笑了,各自吃著烤雞。
沒有酒,李若楓再吃東西也沒有味道了,即站起來,對楊三刀與白非道:“動作快點,馬上就要趕路了。”
林月燕叫道:“喂,你怎麼就不吃了?我隻說不讓你喝酒,又沒說不給你吃呀。”
李若楓冷冷道:“餓者不受嗟來之食。”
林月燕一聽,非常生氣,頓時罵道:“好呀你個李若楓,竟敢把我好心帶來的東西叫嗟來之食,好!既然是嗟來之食,那你為什麼要喝我的酒?你給我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李若楓沒想到林月燕竟氣得哭起來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呆呆地看著林月燕。
林月燕哭道:“好呀,嗟來之食,嗟來之食!哼,你李若楓算什麼了,你不吃也就算了,還侮辱我的一片好心,早知如此,我還不如把東西喂狗去!”隻見林月燕一邊擦著淚水,一邊撿起李若楓沒有吃的那隻烤雞遠遠拋出去,再把酒壺狠狠地砸到石頭上,摔個粉碎!把楊三刀與白非二人嚇了一跳。
李若楓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時開朗的林月燕竟然會在乎他無意之間的一句話。他上前安慰道:“林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你原諒我吧。”
林月燕邊哭邊道:“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明明不想吃東西,明明不領情,我怎麼還奢望別人會說一兩句好聽的話呢?”
李若楓知道剛才說話過重,他本是無意中的一句話,哪知惹得林月燕淚水漣漣。偏偏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懂得安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道歉幾句,見林月燕還在哭,立即抽出劍來,道:“我李若楓日後再敢說半句對不起林姑娘傷林姑娘心的話,就以此指為例。我即便自斷一指,以表歉意。”說時正要砍手指,林月燕馬上握住李若楓的手,道:“笨蛋,誰叫你斷自己的手指了?”
李若楓道:“我李若楓是個粗人,說話向來不懂分寸,辜負姑娘一片好意。若能換得姑娘破涕為笑,區區一指算得了什麼。”
林月燕輕輕把李若楓的劍奪下來,擦擦眼淚,道:“你真是笨死了,我哭是我的事,你幹嗎非得要砍自己的手指不可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