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瑩在天山時已經懂得如何馴服雪猿,這次馴服了狗熊,感到高興了。她暗運內力,把那頭狗熊扶起來,再打打手勢,那狗熊像非常聽話的小孩子,乖乖地跟著柳露瑩進洞去。柳露瑩打開火折子,把洞裏的情況環視一周,並無發現異常。於是到洞外撿了一些幹柴草,燃起來一堆火來。那頭狗熊跟著柳露瑩,竟也不怕火了,靜靜地臥在火堆旁邊烤火取暖。柳露瑩一下子靠在狗熊的身上。狗熊身體肥大,肉厚毛多,柳露瑩躺在上麵軟綿綿的,感覺極是舒服。這一晚,柳露瑩便把狗熊當成床,美美地睡了一覺。(5)
天將亮時,柳露瑩聽到洞外一陣急促的呼呼聲。她馬上跳起來,手提雙劍飛身出去,卻見是兩隻凶狠的三百來斤的大野豬。柳露瑩知道,野豬冬季覓食最為凶狠,即使是遇上狗熊,也能把狗熊殺死。柳露瑩卻高興了,把野豬殺了,一可能當狗熊的美餐,二也可以把豬肉烤來吃,豬油當燈火用。便輕輕笑道:“正缺東西時,你們卻送上門來了,真天助我也!”說時雙劍飛快出鞘,沒等這兩隻野豬前進一步,柳露瑩的雙劍一挑便把它們結果了。然後讓狗熊拖進洞裏吃了一餐。
柳露瑩把野豬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把豬油掛到洞壁上晾著。再用火烤了兩塊野豬肉來吃。這麼久以來,柳露瑩一直吃幹糧,肚子感覺空蕩蕩的。吃了兩塊野豬肉,肚子才踏實了點。
此時的柳露瑩,已經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柳家大小姐了。在山野之中,學會了如何生存。她深深地知道,有時得像野獸般獵食,有時得像鳥兒一樣找好棲身之所,有時得像豺狼一樣廝殺。現在在木棉山之上,更是想盡千方百計留在木棉山上與木棉教人周旋。要麼自己死去,要麼救出餘飛,她已經不想作太多的選擇了。隻要能救出餘飛,她受再多的苦也無怨無悔。
飽食一頓野豬肉後,柳露瑩又開始下山了。這次她不是想進木棉山裏麵,而是在進口這處勘察地形,就算找不到進入的最佳穀口,也可以找到最好的逃生之道。順著昨晚之路,幾經輾轉,又悄悄地接近了進木棉山的穀口。
昨天不同的是,木棉山穀口把守的人變成二十多人,打著巡衛司的旗號。柳露瑩繞身到穀口西麵的石山之上,往下一看,設防與昨天不同,大約每十丈一哨,每哨十人左右。柳露瑩再爬高一點,卻發現了在明哨的不遠處還有暗哨。原來木棉教的防衛如此之嚴密,明哨、暗哨加機關,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柳露瑩仔細觀察一下各個哨的位置與形狀,驚訝地發現,哨與哨之間蜿蜒曲折,明分暗連。無論哪一哨有變動,則可以牽動另外崗哨。明哨為動,作表麵防衛;暗哨卻是攻擊,令人防不勝防。並且每七崗哨為一截,形如北鬥――這使柳露瑩想到一件事來。
那是她在天山山洞的書中偶然發現有《武侯法陣》一書,上有記載諸葛武侯曾在綿竹設有北鬥蛇形陣,以防魏兵從綿竹取漢中。其陣精密,每十五人一哨,每七哨一崗,每七崗一亭,用兵不多,內含五行七星之變化,易守難攻。然而,武侯死後,薑維卻不知武侯用心良苦,粗心大意地把綿竹的陣法破壞了。以至武侯之子諸葛瞻守綿竹時沒了陣法,結果諸葛瞻以為父親當初所言綿竹有陣,進可攻退更可守之言有誤,以這自己愚鈍,不識父親之法,結果父子一同戰死綿竹。(6)
柳露瑩再細看一番,結果正是北鬥蛇形陣!她心道,難道梁儀天精通陣法,把陣法變為己有,用來守木棉山?她想想在臥龍山莊與梁儀天在一起時,聽說木棉教文治武統,難道正是如此?如今梁儀天在明哨之後還設暗哨,要進入木棉山更加難了。她把各個哨的具體位置與人數記在心裏,又悄悄地回去山洞之中,思考著那些崗哨的破解之法。
她把各個崗哨劃在石板之上,再以石子為人,擺設好來,慢慢演算著。不擺還好,一擺更是吃驚,原來這北鬥蛇形之陣變化無窮,隻要從蛇首即穀口處踏入一步,即被包圍,然後各個崗哨如同蛇身一下纏繞過來,把人往死裏困。由於山穀狹長,再多的人進入都無濟於事。她不禁迷惑了,原來梁儀天老奸巨滑,深諳陣法,借助木棉山之險擺如此毒陣,即使各大門派進入木棉山,也必然被木棉教一一吃掉。如果是這樣,各大門派遠道而來,卻隻得個全軍覆沒。
柳露瑩望望巍巍的木棉山,不禁長歎,到底如何才能攻入木棉山呢?要是李若楓在,她相信李若楓一定能想出可行之法的。隻是如今,李若楓在哪裏?各大門派的人真的能找到這裏來嗎?這裏荒涼,無糧可吃,無居可住,各大門派數千之眾,在這裏能堅持多久?再三思慮,倒不如自己先在這裏慢慢熟悉木棉山,摸清楚各處機關、防設、崗哨,並找到總部,弄明白裏麵所有的結構,然後繪畫成圖,再下木棉山找李若楓與各大門派商討對策。心裏想這麼做了,卻又開始犯愁。她冒險來此,為的是要救出餘飛,倘若再拖,更是凶多吉少了。木棉教主出關,端木蒙發難,梁儀天真的能保住餘飛麼?又說不定梁儀天要把餘飛殺掉呢?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越擔心害怕。於是把心一橫,決定以後每天都出去觀察。她趴在石板上,對著模擬的北鬥蛇形陣又仔細地研究著,苦思破解之法,務必想辦法繞過崗哨進去木棉山裏,想方設法救出餘飛。
從此柳露瑩天天都趴在石板上研究進入穀口的方法。但費盡心思,仍未想出任何辦法。數天下來,她心裏煩透了,最後把石子狠狠往外一甩,全部丟出洞外。卻在這時,她想到了“投石問路”――何不以投石問路的辦法直接試闖進去,目的是試探那北鬥蛇形陣的變化。這一天,她把前些天臘起來的野豬肉烤了兩塊,美美地吃了一餐,又向木棉山穀口走去。她沒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守在穀口的木棉教人二十多個見柳露瑩來了,紛紛圍上來。
柳露瑩一點也不緊張了,她知道隻要不進去穀裏,就在絕對的把握走脫。她輕輕一笑道:“怎麼不叫梁儀天出來,我想見見他。”
那為首的見柳露瑩花容月貌,嘿嘿笑道:“姑娘,前些天是你進山的,對不?”
柳露瑩微笑道:“是呀,我想進去找你們的副教主的。誰知道你們這裏的人太凶了,嚇的小女子都怕得不得了。”
為首的道:“姑娘武功好生了得。哼,別瞎扯了,你就是柳莊主的千金柳露瑩。真想不到你今天竟然來送死了。兄弟們,圍上去!”(7)
話一落,二十多個木棉教人馬上圍上來。為首的道:“柳姑娘,你生得花容月貌,死了實在可惜。臨死之前,能陪上你大爺我一晚多好……”
“啪!”沒等那人說完,柳露瑩已經用石子狠狠地打過去,把那人的一排牙齒都打下來,痛得那人哇哇大叫。柳露瑩哪裏受得了這般侮辱,驟然出劍,但見劍光一閃,那為首的還沒有反應過來,人頭已經骨碌一聲落地了。柳露瑩這麼一出手,自然無法進去了,與木棉教人廝殺一陣,然後身形一閃,馬上消失。
回到洞裏,柳露瑩氣還沒有消。但又想了想,要與木棉教人周旋,必須得慢慢糾纏。於是,她又匆匆下山,來到了穀口。
那些木棉教人見柳露瑩又來了,二話沒說,即把其他的木棉教人召集過來,把柳露瑩團團圍住。與剛才不同,沒有人說話,都在沉默。所有的木棉教人都在盯著柳露瑩的劍。
柳露瑩故意裝了個鬼臉,道:“喂,你們怎麼都啞了?”
沒有人說話。
柳露瑩又道:“隻要我不進去,你們根本就無法傷得了我,叫梁儀天出來,饒你們不死。不然休怪我劍下無情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
柳露瑩感覺殺氣在不斷上升。她沉著氣,慢慢抽出雙劍。木棉教人在團團轉,柳露瑩卻一動不動,屏氣凝神,雙劍劍尖呈八字狀抵在地上。不久,一人大叫道:“殺!”木棉教人一齊動手,刀劍同時砍向柳露瑩。柳露瑩低叫一聲:“殺――!”雙劍揮舞,幻成劍花。劍光所到之處,木棉教人刀劍橫飛。一陣刀劍聲伴著一陣慘叫聲,木棉教人沒一會兒便死去七八個。這把未死的木棉教人給震住了,他們一下子停下來,都在看著柳露瑩。在他們眼前,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的劍法竟是如此淩厲,瞬間取人性命於無聲無息之中。
柳露瑩冷笑兩聲,道:“上來呀,木棉教人不是都不怕死的嗎?怎麼現在站著不動了?”
“殺!”不知是誰大聲叫了一下,哪知沒有人響應。柳露瑩哈哈大笑,笑聲還沒有停下來,那人的人頭已經翻滾落地了。嚇得其他的木棉教人再也不敢動了。
柳露瑩把劍一抖,那些木棉教人慌忙後退。柳露瑩暗暗好笑,道:“原來木棉教人是這個樣子的,真不知道梁儀天會怎麼處置你們呢。守在穀口的盡是些貪生怕死之徒,倘若各大門派的人來了,那你們豈不是聞風而逃了?”
“不會的,柳姑娘。”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這時一個身影輕輕地飄落在柳露瑩麵前約十步左右的地方。
柳露瑩一看,來者正是蕭鈴子,便輕笑道:“蕭鈴子,你來得好呀。”
蕭鈴子淡淡道:“柳姑娘最近可好?早聽說你獨自一人冒死找到木棉山,這勇氣真叫鈴子佩服的了。而且還聽說在中途我教伏波堂與摩雲堂的人無法傷得了你,連我木護教親自出馬也殺不了你。能過得了這一路的伏擊,實在了不起,鈴子萬分佩服!”(8)
柳露瑩道:“看來你比起你大哥,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聽說守在穀口的木棉教人是你們巡衛司的人,巡衛司的人如此窩囊,這太令人失望了吧?”
蕭鈴子淡淡道:“是嗎?”說話時劍光一閃,一陣鮮血四處飛濺,那十多個木棉教人的頭整整齊齊地被蕭鈴子砍了下來。蕭鈴子淡淡道:“這些都是垃圾,不是巡衛司的人,讓姑娘動手,那隻會弄髒了姑娘的寶劍。姑娘要試劍,請用真正的巡衛司的人。”
蕭鈴子說完,二十多個裝束一樣的人輕輕地飛落下來,分成兩排站在蕭鈴子的身後。
蕭鈴子輕輕笑道:“姑娘,這便是真正巡衛司的人。”
柳露瑩感覺來的那些人殺氣特別重,比起剛才那些木棉教人強多了,於是道:“是不錯,隻是死了你不深得隻可惜?”
蕭鈴子哈哈笑道:“能死在姑娘的劍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可惜?不信,你問問他們。”蕭鈴子說完指著身後的要道。
那些人竟齊聲道:“能死在柳姑娘的劍下是我們的榮幸!”
柳露瑩暗暗一驚,原來木棉教人大都是訓練有素之人,比起那些貌合神離的各大門派的人還要強得多,她也暗暗為武林各大門派擔心。
“姑娘,請動手吧。我知道你是來探路的,所以選了些像樣一點的人來陪姑娘,以免姑娘失望而歸。”蕭鈴子微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探路的?”柳露瑩問道,“莫非你早知道我在哪裏?”
蕭鈴子笑道:“姑娘目前當然還會留在木棉山之上。但木棉山之大,無人知曉,姑娘藏身何處,鈴子如何得知呢。早些天聽說姑娘已經來了,並且還殺我教不少人,之後又間斷過來一下,若非探路,所為何事呢。”
柳露瑩心想,這蕭鈴子真有蕭青子的風範。既然意圖已經明顯,柳露瑩開門見山道:“那好,蕭鈴子,你告訴我,我餘哥哥到底被梁儀天關在何處?”
蕭鈴子道:“姑娘說什麼事了?餘公子哪會被困在這裏了?餘公子武功卓絕,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他捉住?姑娘搞錯了吧?”
柳露瑩道:“你少糊塗了,我餘哥哥分明是被木棉教人捉去的,你們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蕭鈴子道:“一定是姑娘弄錯了,餘公子並不在這裏。如果姑娘沒有什麼事,請你走吧,離開這裏。因為當初你曾救過我哥哥,我不會叫人追殺你們的。”
柳露瑩驚訝地看著蕭鈴子,卻見蕭鈴子一臉淡然,再次問道:“你們到底把我餘哥哥怎麼樣了?”
蕭鈴子還是道:“餘公子並不在這裏,姑娘請回吧,我們決不追殺。”
柳露瑩失望了,餘飛明明是被木棉教人捉去的,蕭鈴子卻說沒有。難道蕭鈴子真的不知道?還是到了木棉教後,梁儀天把餘飛真的變成了蕭青子?抑或是餘飛遇到什麼不測了?她想再問蕭鈴子,但見蕭鈴子依然微笑,隻好作罷,道:“我這次不僅僅是探路,還要了解一下你們教中組織情況。”
蕭鈴子即時冷道:“柳姑娘,在下好言相待,不料你卻問及忌諱。莫非姑娘不知道你孤身一人到些極度危險?我教數千之眾,要取姑娘性命易如反掌。”
柳露瑩道:“那便如何?我偏要在你們的地盤上來往。”
蕭鈴子道:“那姑娘別怪鈴子了。鈴子過來之前,副教主曾叮囑不要傷害姑娘。姑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怪不得在下了。”(9)
蕭鈴子話落,二十多個木棉教人飛旋過來,紛紛出手。柳露瑩道句“痛快”,雙劍出鞘,淩厲無比。然而這此木棉教人卻比剛才那些人更加厲害。如果論單打獨鬥,也許這些木棉教人不算什麼。他們連成一片後,柳露瑩要取勝變得困難了。
蕭鈴子並沒有出手,看了一陣,對正與木棉教人打鬥中的柳露瑩道:“柳姑娘玩夠以後請回去吧,副教主吩咐無論如何都不得為難姑娘。”說完人便走了,留下二十多個木棉教人與柳露瑩交手。
柳露瑩氣憤之極,但又不敢絲毫大意。數招過後,柳露瑩發現這些木棉教人之間的聯係。二十多人不隻是單個的,已經連成一個整體。不管柳露瑩擊任何一下,另外的都會迅速包抄過來。他們死死地圍著柳露瑩不放,柳露瑩移動他們也跟著移動,柳露瑩進退他們也跟著進退,讓柳露瑩感覺像鬼魅一樣陰魂不散。隻有殺死其中一個,這二十多個人才會渙散,首尾不能呼應。然而,這些人的武功相當,無明顯的強弱。由於他們出手相當快,容不得柳露瑩有任何時機看清楚。思量一番,柳露瑩還是決定要走。於是,她連環數劍,把那些木棉教迫退,然後施展輕功,消失在巍巍的群山之中。
那些木棉教人正如蕭鈴子所言,並不追趕過來。
柳露瑩回到山洞之中,對進入木棉山幾乎不再抱什麼希望了。剛才是第一哨,柳露瑩卻無法突破。裏麵到底還有多少崗哨,她更是無法知道。要是這樣盲目地衝進去,隻會喪命。想通過投石問路之計了解崗哨的防衛的做法隻好暫停下來,待想出可行的辦法後再進山了。
但每當想到餘飛還在木棉教裏時,柳露瑩又不得不迫著自己想辦法。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柳露瑩隻有每天都到穀口觀察。決定下來,便開始不再到穀口去,而是躲在遠處或者到山上偷偷觀察具體情況。於是,柳露瑩天天一早就下山,中午時候回來,下午分析當天得來的情況,苦思良策。
守在穀口的木棉教人開始時對柳露瑩到來特別警惕,後來次數多了,見柳露瑩隻是來看看而已,加上蕭鈴子告訴他們,沒有副教主的命令,誰也不許傷害柳露瑩。那些守衛的巡衛司的人慢慢不再理會柳露瑩。
柳露瑩到穀口用語言百般挑釁,那些人也不理會。柳露瑩要硬行闖進,木棉教人則奮力相阻。日子久了,巡衛司的人對柳露瑩的到來習以為常,隻顧守住便可了。柳露瑩這些日來也沒有見到木棉教任何頭領,她到木棉山已經多日,木棉教高層應該知道的,起碼會出來應付,莫非巡衛司的人根本沒有稟報情況?蕭鈴子長期是梁儀天身邊的,梁儀天一定會知道,可是梁儀天再也沒有派任頭領級的人物出來,僅上次叫蕭鈴子出來會一與柳露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