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鋒利的剪刀,把這一方繡了一半的鴛鴦絲帕給剪碎了。
“從此永不念!”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因為後日就要嫁去操家了,她剛才整理自己的物品時,看見了少女情懷的這一方繡了一半的鴛鴦絲帕,曾經的她是那樣的執迷不悟,現如今,遇到了真心歡喜的人,心境自然也不同了。
有的人,一眼萬年,有的人,必忘前塵,有的人,相濡以沫,有些事,有些人,必須得忘!
“叩叩叩!”門外有人在敲門。
“誰?”姚阿蠻皺了皺眉,好在剛才那剪碎的絲帕已經點火燒成了灰燼。
“阿蠻,是我!”門外是她嫂子李氏的溫柔嗓音。
“哦,嫂子啊。你等會兒,我馬上起來開門!”姚阿蠻把灰燼處理了一下,方才不慌不忙的走去給李氏開門。
“怎麼磨磨蹭蹭的?讓我在外麵好等?怎麼了?你在燒什麼東西嗎?我咋聞著有味兒?”李氏的鼻子可真是靈敏,這樣都能被她聞出來,但是姚阿蠻豈會承認。
“嫂子,你可能聞錯了,嘿嘿……”姚阿蠻含笑道,“隻是嫂子突然來叫我?是所謂何事啊?”
“還能有什麼事情?隻是來和你說一下你當日婚禮的步驟,是婆婆派我來和你詳說的,本來應該婆婆親自和你說的,但是你知道的,婆婆她在坐月子,又說月子裏不好洗頭沐浴的,她嫌自己這會兒有味兒……”李氏皺了皺眉,說道,其實她也不想走這一趟,隻是婆婆耳提麵命,她隻能來。
“多謝嫂子了,我娘這月子坐的是挺辛苦的。”昨兒她都嗅到她娘身上有點汗臭味了,她說給她洗澡,她都不答應,說對身子不好啥的,後來沒辦法,她就去給她娘端來了熱水,勉勉強強的幫她擦了一遍身子。
“謝我啥呀?人都說長嫂如母,自從我嫁入姚家,咱姑嫂倆相處和睦,也是你我的福氣……”李氏往旁邊椅子上一坐,就開始給姚阿蠻講婚禮當天的注意事項了。
姚阿蠻聽的也蠻認真的。
至於房事方麵,李氏紅著小臉隱晦的提了提。
可把姚阿蠻聽的麵紅耳赤,最後李氏硬著頭皮咬咬牙,遞給了姚阿蠻一本春宮畫冊。
後來李氏簡直是從姚阿蠻的房間裏逃出來的。
這話是姚阿繡聽姚阿蠻說的。
“姐,你是不知道啊,咱嫂子那小臉可紅了,後來我問的多,她可能不好意思回答,就給借故走了,那速度快的……”
姚阿繡聽的唇角猛抽,心想這種事兒讓李氏來講,確實叫她臉紅的。
“那……那阿蠻你可聽懂了?”作為她的姐姐,她隻是禮貌性的問了一下。
“一知半解吧,但是嫂子給了我一本畫冊,看的怪難為情的。”阿蠻低著頭,然後把枕頭底下的一本畫冊遞給了姚阿繡看。
姚阿繡哪裏需要看這個,直接搖搖頭,對姚阿蠻說道:“你到時候不太懂的話,和你相公一起看看,總……總能弄懂的!”
姚阿繡看到春宮二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說她有現代的靈魂,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是標準的古代土著了,所以讓她和妹妹說房事,也會不好意思的,果然她臉皮開始變薄了。
姚阿繡從姚阿蠻的閨房裏出來,就去找了許氏,和許氏說了阿蠻出嫁當天所需要準備的東西。
“都準備妥當了嗎?”許氏關心的問道。
“娘你放心吧,我和雲澈一起準備的,基本上不會出什麼紕漏的!再說了,不是還有舅父舅母來幫襯嗎?”姚阿繡笑盈盈的回答道。
“上次那位也會來喝阿蠻的喜酒的。我就擔心他們別掐架!”許氏口中的那位指的是柳蓮娘。
“舅父都一大把年紀了,心裏總歸有點數的吧?”姚阿繡當然清楚許氏這話的含義。
“隻希望你舅母可以看開一些,別太小心眼了。”許氏擔心小女兒的婚宴上出啥紕漏。
“娘,你多慮了!我覺得柳蓮娘必定不來!”姚阿繡笑著大膽猜測道。
“為什麼?”這下輪到許氏詫異了。
“因為柳蓮娘的相公已經不在了,這種婚宴,不是應該成雙成對嗎?她若是顧及她和你的那點兒情誼,估計隻是禮物到,人是不會到的!”當然還會覺得尷尬吧,姚阿繡笑著猜測道。
“聽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如此!”許氏聞言笑了。
“娘,你這屋子裏太悶熱了,應該開窗通風!”姚阿繡對於許氏那套坐月子的方法很是不讚成。
這都大半個月了,她娘都能堅持不洗頭,不洗澡的,所以這會兒屋子裏有怪味也是有的。
“那我以後會有頭疼病的!我得堅持!悶熱一點有啥不好,不是有句話講的好嗎?心靜自然涼!難道你給忘記了?”許氏是這樣回答的。
姚阿繡聽了直搖頭,忙對許氏說道:“娘,老話是沒錯,可是屋子裏有怪味,你也忍受的了嗎?這開窗通風個一會兒,也耽誤不了啥的!”
“這事兒不可馬虎,咱們婦人自古做月子就是這樣的!”許氏堅持,所以姚阿繡也就不再多說了,選擇閉嘴。
看野熊在哭了,姚阿繡又去把野熊給抱了起來,在她抱了之後,野熊乖乖的不哭了,還眨眼看她。
“野熊弟弟,不哭,不哭,笑一個給長姐瞧瞧?”姚阿繡笑著在逗野熊。
但是野熊聽不懂啊,但是也勉強的笑了一下,不過,就這一笑,讓阿繡看的可開心了。
“阿繡,你現在抱孩子的姿勢對的!你啊多抱抱,往後等你自己生了——”許氏這話欲言又止,忽而她四下張望,不見有人來,就對著阿繡招招手,示意她坐近一點兒。
“娘,你到底想和我說啥啊?”姚阿繡好奇道。
“我還能和你說啥?我就是想問,你和雲澈有沒有去醫館裏瞧瞧啊?你倆怎麼還……還這樣啊?我瞧你的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都快半年了,旁的婦人成親沒多久就懷上了。
“娘,這子嗣的事兒可急不得!”姚阿繡心想她娘怎麼又操心自己生孩子的事情了,哎。
“怎麼急不得?你若是再懷不上,等娘出了月子,就要帶你去醫館去找郎中為你開調理身子的藥方了!會不會是上次生孩子時留下的後遺症啊?”許氏越想越擔心。
“娘,你不要多想了,我沒事兒的!”姚阿繡笑著搖搖頭。“我和相公的身子沒有問題的!”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你也要抓緊啊!”許氏都快愁死了。
姚阿繡心想自己的身子還行,對於懷孕這種事兒麼算算排卵期,又沒有什麼難的,當然這話她不可能當著她老娘的麵去講的。
“嗯,娘,我們還年輕,身體好著呢,你就甭操心了,還有啊,阿蠻快要出嫁了,娘你的笑容應該多一些。”姚阿繡一邊抱著野熊,一邊笑著對許氏說道。
“是這個理兒,野熊的嘴在動,可能餓了,你把野熊給我,你今個來了,去給我燒點鯽魚湯喝喝吧,我總覺得阿蠻的廚藝不如你的廚藝好。”許氏笑著嗯了一聲,然後想起自己嘴饞,便對姚阿繡說道。
“娘,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姚阿繡笑著答應了。
把野熊給了許氏之後,姚阿繡轉身開門出去了。
門廊下,姚阿繡看見了姚敬生,隻是姚敬生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怎麼說呢?好像有點陰沉?
“哥,你咋了?”
“我沒事兒。”姚敬生回答了這四個字後,就回屋去了,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姚阿繡。
姚阿繡皺了皺眉,但是也沒有多想,畢竟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自己又何必多問呢?
等雲澈過來姚家的時候,姚阿繡已經把晚飯給做好了。
炒青菜,金針菇肉絲湯,鯽魚湯,紅燒鯽魚,毛豆炒茭白,這五盤子菜,都是姚家人喜歡吃的。
“阿繡,家裏四條鯽魚全讓你給燒了啊?”姚定根看著鯽魚湯和紅燒鯽魚,就多問了一句,當然他也沒有生氣,隻是覺得一下燒了四條鯽魚,他明個又要去河裏網魚了。
“再去抓就是了,而且鯽魚湯讓娘喝了好下奶水,紅燒鯽魚給嫂子和樹哥兒吃,也是補身子的!”姚阿繡見姚定根問,她就有理有據的說道。
“阿繡說的在理。”本來已經連著幾天吃別的菜了,他媳婦想吃魚湯,但是阿蠻煮的魚湯不太好喝,媳婦就偷偷和自己講了,他剛才所以心情不好呢,這會兒阿繡主動燒了紅燒鯽魚,也算解決了問題。
不過,這下他對於阿蠻的廚藝真是開始擔心了。
“嫂子,我前幾天給大家燒的鯽魚也不見你全吃光啊,你這次怎麼一下能吃這麼多?”姚阿蠻見姚阿繡燒的紅燒鯽魚讓嫂子李氏胃口大開,她就好奇了。
“可能阿繡弄的太好吃了。”嫂子李氏也是個實誠的,直接講了。
“那麼嫂子的意思是我平時燒的不好吃了?”姚阿蠻心想自己辛辛苦苦給大家燒飯,這嫂子心裏是不是還覺得那是應該的啊?這麼熱的天氣燒菜很辛苦的好不好?
“沒……沒有,我可沒有那麼說!”李氏聞言,才知道自己剛才嘴快,引起誤會了。
“阿蠻,你燒的菜好吃的,真的,你別生氣哈!”李氏見姚阿蠻快哭出來的樣子,再用眼角的餘光瞅了一眼相公姚敬生,她方才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會得罪小姑子了。
“我知道我的廚藝不如姐姐的廚藝好,可是我真的盡力了,從前娘都不舍得讓我下廚的,說我的手是用來做女紅的,若是幹粗活把手弄出繭來,就不好繡東西了……我……現在我這麼熱的天,給大家燒菜,你們竟然這樣嫌棄我燒的菜不好吃。”阿蠻氣的快哭出來了,這會兒哭訴道,說完這話,那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阿蠻,每個人都是有優點和缺點之分的!我的優點是燒菜好吃,但是我在女紅方麵不行,你呢在女紅方麵可就你若排了第二,可就沒人敢排第一了,再說了燒菜這事兒,不是應該多燒燒就熟練了嗎?你想想你在家裏,要麼是我燒菜,要麼是嫂子燒菜,或者爹娘燒菜,你燒菜的機會少,那麼你還怎麼和我比燒菜好吃不好吃?我呢曾經在鬱家天天做飯燒菜,阿蠻你如何跟我做比較?”姚阿繡也不生氣,以不疾不徐的語氣,耐心的說道。
“阿蠻,你姐說的有道理,你隻是燒的時間少,等你嫁去了操家,你往後天天做菜燒飯,還不能把你的廚藝給提高嗎?”姚定根笑著在一旁說道。
“阿蠻,包的餃子就比你姐包的餃子好看!所以你也別妄自菲薄,隻要你多燒菜,廚藝肯定會好起來的,記得阿文吧?他現在的廚藝可比一開始好太多了。”還是雲澈會做思想工作,一下就把阿蠻給說通了。
“嗯嗯,姐夫說的是。”阿蠻聞言,心裏終於暢通了一些,不再糾結了。
“嫂子,是我多心了,你別往心裏去。”阿蠻忽然起身對著嫂子李氏福了一福,道了歉。
嫂子李氏也沒有往心裏去,就笑著說道:“都是一家人,哪用這樣客氣的。隻是小姑子去了操家,往後我可吃不到小姑子燒的菜了,還真有點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