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娘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議論自己,她隻想知道家人的想法,直覺告訴她,父母對她隱瞞了什麼。
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秘密。二十年來,它一直壓在胡三多夫婦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的神經。
二十年前,胡媚娘剛出生不久,她的母親胡氏到廟裏為她求了一支簽,那是一支下下簽。
本來,求簽問卦講究的是“隨緣”二字,無論求到上簽抑或下簽,都不必太執著,更不可迷信,每個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偏偏胡氏為此惶恐不安,非要找個懂行的人來問清楚,胡三多怎麼勸也不管用,隻好找了一個道士來幫妻子解開這個心結。
那道士是胡三多早年結識的一位朋友,號虛空道人,頗有些修為。
“道長,小女不會有事吧?”虛空道人深鎖的眉頭令胡三多也擔心起來。
“你們真的想知道?”此話一出,虛空道人見兩人均用力點頭,才歎了一口氣說,“令千金的命格頗為奇特,從八字推算,她至少能活到八十歲,可是這簽文卻暗示,她將少年夭折,活不過二十歲。”
“怎麼會?明明有八十年的壽命,怎麼會活不過二十歲?”胡氏不解地追問,神色焦慮。
“恕我直言一一”虛空道人用異樣的目光直直地逼射著胡三多。“若媚娘投胎到別人家,她可以活到八十歲,偏偏,她是胡家的後人,所以隻能活到二十歲。”
“這是怎麼回事呢?”胡氏更迷惑了,胡三多卻陷入了沉默。
“媚娘失去的六十年陽壽,其實是在為胡家還一筆債。”虛空道人說完,意味深長地望了胡三多一眼。
胡氏還想追問,胡三多搶先開口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
“這。。。。。。”虛空道人遲疑道,“天機不可泄露,還是順其自然吧。”
“道長,你一定有辦法的是嗎?隻要能救媚娘,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胡氏心急如焚地說道,胡三多在一旁若有所思。
“天意不可違。隻怕我告訴你們怎麼做,也未必能救得了她,相反,還有可能害了她!”虛空道長直言相勸。
“道長。。。。。。”胡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隻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二十年了,媚娘已長大成人,可是虛空道長的話好像可以穿透時空,至今仍清晰地回蕩在胡氏夫婦耳邊。
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又哭笑不得,虛空道長的辦法竟是讓媚娘出家為尼,終生不得婚嫁。
但媚娘是家中的獨女,他們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她出家,至於談婚論嫁的事,隻好走一步算一步。
胡三多夫婦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媚娘,為了保住她的性命,隻能百般阻撓她的終身大事。按照虛空道人的說法,隻要避過二十歲這場大劫,媚娘的命運便有轉機。
胡三多是一個生意人,雖然為人低調,但他的大名在本地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著“絲綢大王”的美譽。
幾十年來,除了操心媚娘的事,他便專注於絲綢生意,雖然如今人到中年,但苦於沒有兒子接班,什麼事都得自己親力親為。
這天中午,胡氏三口剛剛用過午飯,丫頭便匆匆來報,說有一位客人求見。
胡三多突然想起,可能是多年不見的老友韓伯乾來了,三天前收到他的信,說這幾天要過來,估摸一下時間,今天也該到了。
想到老友來了,胡三多的臉上難掩興奮之情,正準備到偏廳接待客人,媚娘站起來說:“爹,是什麼人來了讓你這麼高興?我也想去看看。”
“一定是你韓世伯來了,你隨我一同去見他老人家吧。”胡三多隨和地應道。
當胡家三口來到偏廳時,那位客人早已在此等候了,可是,來人並非韓伯乾,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青人。
胡三多第一眼看見這個青年,就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來人臉色蒼白,目光中隱隱透出一股寒意。
“你是誰?”胡三多戒備地問道。
“晚輩姓商,胡先生可以叫我人傑。”那青年不徐不疾地介紹自己。
“你姓商?”聽完來人的自我介紹,胡三多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對那青年連連逼問,“家居何處?來這裏做什麼?”
“晚輩家住三屯裏永興街的盡頭,我來這裏找你,當然是來和你談生意啊。”商人傑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