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武
我父親是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一期生,一直在國民政府、中央軍事委員會、國民黨中央工作;我母親是廣州執信中學創校學生,1925年被選入莫斯科中山大學,畢業後回國,在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處工作;他倆都是中國國民黨黨員。因此,孩提時,我已不斷從他們那裏聽到許多國父、總理孫中山先生的故事。五歲,我已能背誦《總理遺囑》“餘致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國之自由平等……”;會唱《總理紀念歌》“我們總理,首創革命,革命血如花……”。稍長,我在重慶進入黃埔子弟學校(後改名為中正學校)讀書,每逢星期一紀念周,都有校長或邀請社會名流、學者、作家、藝術家蒞校講演,內容常常涉及孫中山先生。從此,我心目中,很自然地把中山先生從感性上當作我的偶像,我最崇拜的、中華民族首屈一指的偉人。
1956年至1960年期間,我在中山大學曆史係學習,閱讀了大量中國近代史、現代史資料。經過思考、分析、判斷與推理,從理性上重新認識中山先生,我心目中,仍然把他當作我的偶像,我最崇拜的、中華民族首屈一指的偉人。
我的老戰友,上世紀50年代我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海軍學校工作時的同事高寧人同誌,於2003年重印了他尊大人高良佐先生著的《孫中山先生傳》,囑我轉贈中山大學、廣州中山圖書館及一些研劉緯武:香港逸仙學院教授。20世紀90年代美國加州《世紀雙周刊》總編輯。究孫中山與中國近代史、現代史的專家、學者,我也獲贈一冊,幸莫大焉。
中山先生領導的革命,不僅推翻帝製,建立共和國,徹底改變了中國,也震驚了亞洲以及世界,影響、鼓舞了俄國無產階級掀起翻天覆地的革命浪潮,並於1917年十月革命成功,建立起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中山先生劃時代的豐功偉績,人民和曆史自有定論,不在贅言。
讀高著《孫中山先生傳》,深受感動。肯定,這是一本值得一讀的好書。
黃季陸先生在高著《孫中山先生傳》“序”中寫道,高良佐同誌“若幹年來,便在苦心孤詣地搜集材料,從事整理,因為他不願意過於草率的緣故,直到今天才將全稿完成”。著者從1926年興起收集孫中山傳記資料的興趣,到1945年才脫稿成書,整整寫了20年。可見其寫作是極為嚴謹慎重、認真負責的。
高良佐先生在“自序”中說明:“當我動手時,首先抱定了實錄直書的態度。因此有許多在革命進行中誤事敗事的黨人,並不掩飾;當時很努力而現在變節的人,還是根據事實,加以記敘……我並不忽略國父生活動態及實際行動的描寫,我更企圖在這實際行動背後所隱藏的革命動力,加以透視……有時,意境飄逸,恍惚身臨其境,我曾流過熱淚。也曾歡欣而笑。有時,我也曾以旁觀者的態度,來觀察衡量當時事實的經過。”實錄直書,根據事實,並且透視其背景,做客觀的衡量。這是治史者的基本原則與必需的態度。反觀今日某些撰寫曆史的人,由於利與害,或遵守一些既定的框框,或為了所謂的需要,扭曲、宰割、掩飾、偽造事實,迷惑、誤導讀者與後人,如此不負責任,使人扼腕感歎;相對我國曆史上“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頭可斷,血可流。直書事實,絕不有所違忌。其情操可厲冰雪,其壯烈可泣鬼神。高著堅持治史原則,信是讀者深受感動的原因之一。
高著深入淺出,具體而微,情文兼備,躍然紙上,可讀性甚高。通過中山先生的故事,在不知不覺中宣揚愛人民、愛國家、堅苦卓絕、忍辱負重的精神,確實起到了潛移默化、感染與教育讀者的作用。
高著在“自序”中提及“全書因寫作時環境一再變動的關係,許多引用的材料,大都未加標注;現在大部分的材料,且多散佚,更難查明記注,這是很大的缺憾”。有學者在評論這本書時也曾指出這一缺憾。我卻認為,引用材料未加標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材料是否可信。隻要可信,能說明問題,已足夠了。
有人強調,高著沒有指出孫中山的缺點和錯誤,加以剖析。這自然有其道理,凡人都有缺點,任何人不能例外。但曆史人物各有其時代局限性,這是可以也是應該原諒的。特別是作為後學晚輩的高良佐,能對他崇拜景仰的大賢孫中山先生指出其缺點,加以剖析嗎?在曆史唯物主義尚未廣泛流傳的20世紀30年代,向治史者提出曆史唯物主義的要求,似乎是不太現實、有悖於情理的。
毛澤東主席說得好:“像很多站在正麵指導時代潮流的偉大曆史人物大都有他們的缺點一樣,孫先生也有他的缺點方麵。這是要從曆史條件加以說明,使人理解,不可以苛求於前人的。”
2006年1月於香港
信仰孫中山先生
終身不渝的父親
高寧人
父親高良佐字夢弼,1907年出生在江蘇省鬆江縣石湖蕩鎮洙橋村(今屬上海市)一個農村祖傳醫師之家。十五歲時,入江蘇省立第三中學文科班。在校期間讀到許多有關辛亥革命的書籍,對孫中山先生已樹立了強烈的崇拜。畢業後,考進中山學院。院長為曾擔任過孫中山機要主任秘書的邵元衝。讀書期間,在聽了邵元衝先生講授的《孫文主義總論》課後,和同學邱元武合作,把聽講的筆記整理成書,於1926年在上海民智書店,作為“中山學院叢書”出版(現收藏在上海圖書館近代文獻室)。
1926年春,由同學鍾孟雄引薦。到寶山去訪謁辛亥革命前輩居正(字覺先)先生,因雨被留,在覺生先生的藏書樓,看到許多革命事跡、相片和書報,窮一夜之力,盡量翻閱,引起搜集孫中山先生傳記資料的興趣,萌發要寫一部孫中山先生傳的決心。中山學院畢業後,跟隨邵元衝先生從杭州、廣州、上海到南京長達十年,被人們稱作是邵先生的大弟子,直到1936年12月,邵元衝在西安事變中,被士兵誤傷不治身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