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革命重心的新加坡(2 / 3)

“今者近東病夫之土耳其,瓜分問題,已由革命而解決;無名摩洛哥,幹涉問題,亦由革命而解決,中國豈異於是哉。”

這是很確切的見解。世界上隻有萎靡不振的國家,才引起了強鄰的覬覦,而造成在國際上許多糾紛的事實,同樣的,這種國際的糾紛,也必有待於這萎靡不振的國家的複興,才能解決。中國是否被列強瓜分,當然也決定於革命工作的能否完成,孫先生這個論斷,在日後土耳其革命成功後擺脫國際羈絆的事實中,更獲得堅定的證明。保皇派經孫先生等這樣嚴正的駁斥以後,於是又無話可說了。但他們還是想強辯,知道自己的理論不完備,竟倡言自然主義,以為中國未來的命運,隻有聽諸天命。有一個筆名叫做“平實”的,在總《南洋總彙報》上引孔孟天命之說,大發議論,他說:孟子言時勢,以為莫之而為者天也,莫之而致者命也。又說:天與人事,不能截然區別,以至淺之理明之,夏葛冬裘,晝興夜寐,何莫非因天時以為人事。又引老莊學說,說合天地人皆以自然為歸,他以為這是很合赫胥黎的天演學說。這些話本來是他們的遁詞,極幼稚而不足置辯的。孫先生因為他們一再胡鬧,越說越不像樣了,於是發表一篇平實尚不肯認錯,筆名仍是用南洋小學生。劈頭就說:他們既然引用孔孟天命之說,無怪以滿人侵略中國,亦為天命之自然,而甘心媚之。但他們又何必說:今為救亡圖存時代,因為天欲此時代而亡,他們已愛戴滿清政府了。便可委心任運的聽他亡好了,何必說救呢?同時又根據社會進化史說明人類從穴居野處進步到夏葛冬裘,暑扇寒火,是進化的事實,進化的程度愈高,便離去天然愈遠,及至有曆史的時代,則人事漸繁而理亂興衰的事實畢現,然後乃有時勢二字的名稱。這就是說,人類到今天,絕不是由於靠天活命得來的。最後孫先生又說:

“時勢者,人事變遷之態度,西名曰Circumstance,日本人譯之為周遭之情狀,而自然則曰nature,二者固絕然不同也。平實又引赫胥黎之天演論以自飾……而不知天演二字之原文為evolution,此字有數意,兵式操演之演,亦名曰evolution。譯者乃海軍學生出身(按指嚴複),慣於操演之事,先人為主,故譯evolution為天演。而平實今欲文其錯,並加以天演自然四字為一名辭,以辯其人事即天然為不錯,其實evolution在赫胥黎之書,應譯為進化乃合,譯為天演則不合;以進化一學,有天然進化,人事進化之別也,若曰天然天演,人事天演,則不合也;因人事進化與天然進化,有相因的,亦有相反的也……”

這樣論辯,好像和革命理論的本身,沒有什麼關係,其實也可看出兩派立腳點不同的所在;孫先生這種勇往邁進的精神,不安於命而富於創造性的氣魄,很明顯地活躍於字裏行間。然而,保皇派竟誤解了天演學說,希冀由冥渺的主宰去支配他們的命運,這是多麼怯懦而缺乏革命性,當然要處處和革命黨衝突了。因此,孫先生這樣地教訓了他們一頓,竟引起了他們老羞成怒,拋棄了紳士的麵目,在《總彙報》上破口罵孫先生是海盜。這是太侮辱了!同時也顯出他們的窮凶極相,因為理論上的失敗,而出之於無理的咒罵,真是無聊極了。

孫先生為要保全自己的尊嚴。非常氣憤,親到亞侖及忌烈稀律師事務所,延請鵝安氏律師,向法庭起訴,要求賠償名譽損失。保皇報知道了很害怕,立刻派人向孫先生道歉,孫先生本來包容大度,目的是在要借這個懲罰,來滅殺保皇報的氣焰,現在他們自知理屈,也就不再追究了。許多同誌,看見孫先生這樣大量的態度,都非常感動。

孫先生這時除在《中興日報》宣傳革命主義外,更為華僑的青年學生專門辦了一種馬來音日報,孫先生親為定名日《陽明日報》,派鄭提摩太主持報務。因為那時的華僑學生,認識本國字的很少,這種特殊報紙的發行,是很需要的。出版後,銷路很廣,青年華僑信仰革命主義的,日見增多;此後他們對於國內一切改革運動讚助的熱忱,都是受了這報紙的影響。這也是孫先生一種苦心孤詣的表示。

孫先生在新加坡這樣地努力宣傳,努力聯絡,本來很可以促進革命的運動。但保皇派的活動不停止,以及由同盟會退出來的光複會一派的搗亂不消滅,處處可以牽製孫先生一切工作的進行,這是很可憂慮的。因此孫先生力排萬難,振起了革命精神,除了文字的宣傳外,更努力於黨的組織工作,把新加坡同盟會分會,擴充而為南洋支部,使各埠分會都受支部管轄,以便指揮一切,派漢民為支部部長,積極進行,孫先生自己親身到各埠去聯絡華僑,籌劃款項。計自十一月二日從新加坡出發到芙蓉、吉隆坡、巴羅,更由巴羅到庇能所到的地方,華僑同誌,都非常歡迎,但他們的團體組織,卻都十分散漫,於是孫先生不憚煩瑣,都一一加以指導,因此華僑傾向革命黨的,如風起雲湧。各埠分會組織,也日見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