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做百聞不如一見,其實早在唐安說好的時候,趙清河已經感覺到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了,隻是他一直想不起他到底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直到……直到唐安出手的那一瞬間,趙清河終於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自己從未見過,但是卻神交已久的人!
風卷殘雲,氣吞萬裏如虎。眼前人的豪邁與霸道讓他不由自主的那首詩的主人聯係起來,因為二者之間有著太多太多的相似之處。
識人不以麵容故,辯骨方可斷人心。趙清河年紀雖小,但是識人這一點,他卻老練勝過旁人。
“我若是你,便不會這麼文鄒鄒的,窮酸!”唐安斜睨一眼畢恭畢敬的趙清河,隨即轉過頭大步走進了水榭的花亭,桀驁更甚這少年。
花亭之中,一把古琴圓桌上已不知放了多久。琴身沒有沾染塵埃,可是它卻如蒙塵的明珠一般黯淡無光……
唐安的手指停靠在琴身上,眼中微微閃過一絲暖意。原來,他也是個愛琴之人,他微微動了動手指,隨即彈出了第一個音符:“鏘……”
囂塵卷土,大浪淘沙,這本該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可是卻被唐安靈動的手指完美融合。
肅殺之意風卷殘雲,春去秋來塵埃落定。其實一切,都錯不開年輪,都說服不了歲月……
“滄海一聲笑,濤濤兩岸潮……”
唐安肆意驕狂,可是眉宇間卻有種抹不開的惆悵。大江東去,被浪淘去的又何止風流人物!
一曲道不盡寂寞,可是卻道盡了滄桑。唐安大笑,橫行而歌,忘情之處,竟是有悲淚連連,隻是他隻為自己而歌,眼中亦隻有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不知從何時開始,聽風苑的周圍多出許多人來,他們圍著水榭遠望花亭,似是要看看,這是何等人物大世悲歌,黯淡了這風流景色!
“這亭中是何方神聖啊?”
人們遠遠圍著水榭,卻是小聲議論著,他們好奇亭中之人,疑惑這豪邁之歌,但是他們為歌而來,他們對唐安心生敬意……
冷冷離得最近,可是她覺得與唐安是那般遙遠,咫尺便是天涯,他們如同兩個世界的兩個人,彼此共享一段時光,但是卻始終不在一個維度。
突然,唐安的手指離開了琴身,而他的頭也在此時抬了起來,他放眼望去,滿苑沉默,一室寂靜。
不知為何,冷冷的心突然有些疼,針紮一般的疼。唐安目光沒有為自己滯留一瞬,也沒有在旁人身上停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寂寞,寂寞的仿佛看不見眼前風景,寂寞的如同寺廟神佛……
唐安終於站起,卻似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他並非不願離去,隻是疲倦的已無法呼吸。但是他終究要選擇離去,因為他不適合撫琴,他隻應該橫刀,他沒有背負天下蒼生,可是他心中有著一個江湖。
眾目睽睽,留不住一個要走的唐安,眾人眼看唐安仰天離去,眼中隻有惋惜與抱憾。唐安的眼中沒有他們,有的隻是落寞和索然,今天真是來錯了,他隻是想過來找樂子,沒想到竟然搞了一波事情,實在是始料未及……
“先生留步!”
唐安方離開暢春園,身後就響起了一個焦急的聲音,他翻了個白眼,卻是連轉身的念頭都沒有,更不要說停下腳步了。
“先生請留步!”
眼看唐安絲毫不作停留,那聲音顯得更加焦急。就在唐安愈發不耐煩的時候,一個少年喘著粗氣攔到他的身前,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趙家公子趙清河。看到唐安走那麼快,趙清河不由急急的道:“留……留步……”
“留啥步啊,我跟你熟嗎……”唐安又翻了個白眼,對這個小正太實在是不怎麼感冒,畢竟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少年一怔,似是從沒見過這麼不待見他的人,不過也因為這樣他倒是對唐安更加敬重了,他強擠出一副笑臉,隨即又討好的道:“我觀先生龍行虎步,威武不凡,英姿勃發,卓爾不群……”
他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褒義詞都用上了,可把他是累了個半死,可是唐安麵無表情,內心如平湖一般不起波瀾,他也不想笑,因為毫無笑點,這個年輕人的馬屁過於浮誇,沒有太多的技巧可言。
“你說完了嗎?”最近翻白眼有點多,唐安覺得自己眼睛不太好使了,他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很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這少年,一臉趕時間的煩悶,以及一肚子的不合時宜,這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窯子,既沒有享受到應有的溫柔,也沒有開開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