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是洪自在之言。
隻是乞兒此刻憶想起來,再加上兩年來觀水的感受,心中竟似已有了一絲明悟。
常言道否極泰來,想必也應是如此。
再看一眼。
乞兒竟隱隱發現水麵雖浩瀚無邊,卻是由無數股儼整不亂的細流彙聚而成。
再仔細一看。
乞兒卻又發現,江水仍隻有眼前望之不盡的一大片,之前看到的一股股涓涓細流竟好似幻覺。
他深吸了口氣,突然閉上了眼。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終於看到了。”
下一刻,乞兒緊閉著眼瘋狂大喊道。
“看到了?”
“看到了!”
“你看到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上官鬥天隻看了乞兒一眼,麵色依舊如兩年前一般冰冷,眼中卻早已爬上了一絲掩飾不住的欣喜之意。
乞兒嘎聲道:“我是否可以報仇?”
上官鬥天道:“不夠。”
乞兒道:“還不夠?”他又瘋狂大叫道:“已兩年!”
上官鬥天將手中的一截枯枝隨意丟在地上,一字字道:“你若能用它將流水斬斷,到那時即可報仇有望。”
乞兒呆呆地望著地上的枯枝,早已將嘴緊緊閉了起來。
上官鬥天已離去了,隻丟下一截枯枝與一句話。
於是,乞兒每天又在重複著另外一件事。
枯枝斷流水。
可他哪裏斬得斷流水,每一次用力斬下,流水未斷,枯枝卻是先斷一步。
就這樣,乞兒連著好幾個月沉悶無味地重複同一個動作。
漸漸地,每當乞兒用力斬下,枯枝終是不會再斷。
可又哪裏斬得斷流水?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
轉眼間,又過去約摸兩年時光。
同樣地,這兩年來幾乎有一半的日子,乞兒不曾見到過上官鬥天。
天色陰沉,冷風如刀。
乞兒正不斷地斬著麵前的流水。
連續兩年來的枯燥、受挫、不甘,終於是將他折磨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隻見乞兒竟像個瘋子一般,不停用手中枯枝胡亂擊打著水麵。
舉起,擊下,舉起,擊下……
不知道已重複多少遍。
可又哪裏斬得斷流水?
“哪裏斬得斷……哪裏斬得斷……哪裏斬得斷……”
乞兒不禁在心中一遍遍無奈苦歎道。
忽然之間,乞兒竟詭異地停止了一切動作。
他隻一個勁地喃喃道:“哪裏斬得斷!哪裏斬得斷!哪裏斬得斷!……”
下一刻,乞兒竟又仰天大笑。
他終於幡然領悟。
“哪裏斬得斷,當然斬不斷!”
“哪裏斬得斷,無處斬不斷!”
乞兒連續大叫兩聲,倏然將手中枯枝向著流水斬下。
隻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同以往一般,立刻將枯枝收上來,竟隻一個勁地控製著它順著水流搖擺不定。
流水流往哪裏,枯枝“斬”向哪裏!
“可斬斷?”
“斬斷了!”
上官鬥天又已離去,留下了一張薄紙。
乞兒一步步走過去將紙撿起,緊接著打開一看。
隻見紙上寫著七個大字:江南首富商千萬。
乞兒驟然深吸了口冷氣,手中紙早已撕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