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明亮,簡直勝過繁星,緊接著朗聲道:“眼前這一片湖若是酒,他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喝個痛快。”
女子嘎聲道:“喝死才好。”
蕭生玉一字字道:“喝死才好。”
女子美眸一動,下意識道:“他喜歡喝酒,難道是因為知道喝不死麼?”
蕭生玉嘴角一翹,卻又歎了口氣,道:“你可知他最煩的是什麼?”
女子道:“什麼?”
蕭生玉淡淡道:“美人。”
女子道:“美人?”她緊接著高聲道:“天下隻要是正常男人,有哪一個不愛美人?難道說……”
話音驟頓,女子的雙眼早已充滿譏笑。
蕭生玉道:“蕭生玉自然是個正常男人。”
女子道:“那麼你自己說,這是為什麼?”
沉默片刻。
蕭生玉一歎,喃喃道:“天下男人都說美酒害人,卻不知美人同樣害人,並且比美酒更要害人。”他忽然又仰天一歎,長吟道:“酒自醉,人終醒,美人兮,奈何亡。”
蕭生玉驟然轉過身,凝注著女子的明眸,淡淡道:“所以他煩,越是美麗動人的女人就越煩。”
他背對著月色,一張臉早已陷入了黒黯,唯餘一雙眼睛在黒黯裏閃閃生輝。
當蕭生玉的目光接觸到女子的一刹那,女子眸中的殺氣竟好似老鼠見了貓一般消失無影,同時身子微顫,下意識地連退數步。
蕭生玉已轉了回去,背對女子淡淡道:“點蒼問人龍之女問纖兒。”
問纖兒不斷撫弄著起伏不平的胸口,呼吸顯得急促無力。
默然一陣。
她深吸口氣,微微定神,咬著銀牙喝道:“還不認罪?”
蕭生玉凝注著水中月,道:“我有何罪?”
問纖兒道:“你殺害人鳳叔叔,還想要抵賴麼?”
蕭生玉道:“你怎知是我殺的?”
問纖兒高喝道:“江湖中人都已知道蕭生玉近來的蹤跡,從峽州到黔州,再一直到渝州,而人鳳叔叔留下一封信說是要去黔州,信中還說每隔一天,就會傳回一封平安信。”
她一字字接著道:“我早已詢問過他的看門童子,說是在他臨行前一天,有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去找過他,可人鳳叔叔的平安信,至今卻一封也未收到……你竟還想狡辯?”
蕭生玉一動不動地凝注著漆黑湖麵,腦海裏卻在飛速轉動:“難道真是黑袍人做的,可風小大與問纖兒二人口中的神秘男人又是誰?不對……不對……萬一黑袍人與神秘男人是同一個人,需知聲音委實是可以偽裝的……”
“若真是這樣,那麼黑袍人可委實可怖,簡短的兩個字,就能消除我心中的懷疑……可他又是用何種方法引出洪天強等人?難道情人淚並非是毒藥,而是珍寶……或是美人?”
蕭生玉思慮之精密,智慧之高絕,委實比太多人要恐怖。
思忖之間,他口中又同時淡淡道:“我若說沒殺問人鳳,你一定不會相信。”
問纖兒怒喝道:“這句話你還是留著,下去給人鳳叔叔說最好。”
話語之間,隻聽“噌”的一聲脆響,她腰間的一柄繡劍已出鞘,劍身在月色下散發出點點銀白色的懾人冷芒。
蕭生玉一歎,喃喃道:“我知道與女人講道理本是沒用的,越美的女人本就越不講道理。”他緊接著淡淡道:“但我又不能不講。”
不得不講。
隻因他是蕭生玉,有自己的“規矩”。
問纖兒手中繡劍直指蕭生玉的背脊,點點冷芒似已鑽進了他背後的每一個毛孔。
然而蕭生玉卻仍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問纖兒怒吼道:“惡賊納命來。“
短短五個字的時間,她已向著蕭生玉連續刺出了三十八劍。
劍在她手中就像是活的,靈動搖擺,飄忽不定,每一個劍花中竟都至少藏著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