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知人在何處,他又要到哪裏去找?
就在此刻,隻聽紅塵竟倏然淡淡道:“不過貧尼聽聞乞兒前段日子,好似又已出現在了江湖之中。”
蕭生玉不禁喜從心來,下意識急切道:“在哪?”
紅塵道:“塞邊。”
蕭生玉激動得差點跳將起來,朗聲道:“近二十年間,他定是到了塞外。”
紅塵道:“一個消失了近二十年的人突然現身,不是……”說到此處,話音驟頓。
蕭生玉果然替紅塵接了下去:“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紅塵沉默不語。
默然良久。
蕭生玉凝注著紅塵的背影,歎了又歎,吃吃道:“實不瞞紅塵大師,晚輩也是偶然聽聞兩個男子的談話才能尋到此處,才能幸運地聽到這一番淒美往事。”
紅塵隻微微點頭,自然能聽出蕭生玉還有話要說。
蕭生玉也點了點頭,又低聲道:“可二人卻說乞姝是個瘋子,而紅塵大師你……你是個心腸歹毒的……”
紅塵微微一笑,淡淡道:“隻因二人是昔年的風雲門弟子。”
蕭生玉恍然明悟,立刻微微躬身道:“還請紅塵大師多多恕罪,晚輩實乃無意冒犯。”
紅塵微微搖頭,道:“無妨。”
蕭生玉不禁歎道:“紅塵大師不愧是得道高人。”
紅塵道:“阿彌陀佛,貧尼已將所知盡數告知無名施主。”
蕭生玉微微躬身,恭聲道:“既然如此,晚輩也不敢再打攪紅塵大師清修,就此告辭。”
話一說完,就轉身緩步離去。
待臨近小門時,蕭生玉倏然回頭,凝注著紅塵的枯瘦背影,用略帶歉意的語氣道:“其實晚輩喚作蕭生玉。”
話音一了,人已出了門。
紅塵卻一聲不發,好似再也聽不見絲毫聲響。
令人窒息的黑黯總是極為短暫,紙窗上好似已染上了一絲絲曙色。
蕭生玉正踱步在淒冷幽深的林木之間,不斷暗自思慮道:“乞兒……定是神秘男人,也定是幕後凶手……一切定是他所為……”
“可他為何會如此做?是了,這次突然複出,必定是想要卷土重來,所以必定就要動五大門派裏的人……”
“如若我猜得不錯,情人淚必定是極其珍貴的寶物,否則又如何能打動洪醉武、洪天強、風三四、蛇離奇、問人鳳等五人?”
“至於無相,定是沒有被情人淚誘惑,卻終究禁不住人間絕色的魅力……”
“而將殺人罪名嫁禍於我……定是想借我之手,削弱掉五大門派的力量,果真是一個狠心毒辣的男人……”
“我蕭生玉定要將你揪出。”
蕭生玉驟然一字一字道。
乞兒僅僅為了“乞姝”二字就想殺書殤滅口,無疑也會想要將當年認識他的人全都殺光。
這一點蕭生玉自然早已想到。
至於紅塵為何還能好好活著,蕭生玉自然也早已明白。
事情都已過了二十年之久,就算乞兒想要殺了紅塵,可又哪裏知道她身在何處?
更不提她早已足不出戶,出家做了尼姑。
事實上這一次針對蕭生玉的陰謀有著許多疑點。
為何雪白地氈會好似剛鋪好的一般一塵不染?
為何一個足不出戶的老尼,卻能知道遠在塞邊的消息?
為何二十年前的紅塵俗事,一個出家高人卻記憶得如數家珍一般清楚難忘?
為何蕭生玉還未說二人的模樣、聲音,紅塵就已知道二人是誰?
蕭生玉若細細一思,定會立刻反應過來。
雖不能直接揭開陰謀,卻絕不會如此心浮氣躁。
但他的一顆心早已緊係塞邊,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對翅膀,直接飛過去打探乞兒的下落,又哪裏會有其他的心思?
幕後凶手自然也緊緊抓住了蕭生玉的這一絲急切心理。
蕭生玉並不知道,此刻的靜心庵內,正發生著一件他做夢也絕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