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你是怕我傷心麼？”忽然笑了起來，淚留在臉上，臉上卻充滿了愉悅，又一字字道：“朋友做出的決定，我怎會不支持，怎會感到悲哀，高興也來不及呀。”
這時，阿歸忽頓住了哭泣，重新坐了起來，擦幹了淚水，默默看著無名。
過了一陣，他也笑了起來，笑得像個開心的小孩，又開口道：“路遠，珍重。”
或許，阿歸也覺得無名的死，卻是一種解脫、一種自我救贖。
冷幽長等三人霍然齊齊轉過了身去。
阿歸道：“我沒叫你們走。”
三人又迅速別過了身來，冷幽長低著頭道：“不知……還有何吩咐？”
阿歸道：“你等就三個人？”
冷幽長道：“隻有三個人。”
阿歸道：“你等如何進來的？”
舞媚兒嘎聲道：“走進來的。”
阿歸道：“走進來的……外麵的人呢？”
牛大郎道：“外麵沒有人。”
阿歸道：“沒人？”
冷幽長道：“或者說沒有活人。”
阿歸道：“全死了？”
冷幽長點頭一字字道：“全死了。”語聲充滿了嚴肅，隱隱帶著一絲驚怖。
阿歸兀自喃喃道：“六人如此厲害？”
這時，舞媚兒忽深吸了口氣，顫聲道：“自殺了……我們剛臨近時，就看見有許多渾身是血的人自殺了。”目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
阿歸皺眉道：“自殺？”
牛大郎點頭道：“不錯。”
阿歸道：“自殺……自殺……”說著說著，忽然笑了起來，又一字字道：“自殺了好，自殺了好。”
他又霍然轉過頭，對著蕭生玉道：“猜猜那些人為何要自殺？”
蕭生玉沒有說話。
這時，隻聽問纖兒沉著聲一字字道：“想必他們定是再也受不了殺人的感覺，腦中定有個聲音始終在譴責著他們。”
阿歸轉眼瞧著她，笑了笑，道：“也許。”
舞媚兒忽然嘎聲道：“我們可以走了麼？”
阿歸轉過目光，道：“且慢。”他忽又問道：“你們三個是好人還是壞人？”
冷幽長等三人麵麵相覷，過得半晌，才同聲道：“壞人。”
阿歸道：“壞人？”
冷幽長道：“不知閣下如何區分好人與壞人？”
阿歸道：“那麼你們又是如何判別？”
冷幽長深吸了口氣，道：“不知。”
阿歸忽而轉過目光，道：“你說。”
舞媚兒緊握著手，嘎聲道：“不知。”
阿歸看向牛大郎，道：“那麼你說。”
牛大郎縮了縮脖子，道：“我是三人中最笨的一個，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打死我卻也不知道。”
阿歸轉過頭，看著蕭生玉，道：“你肯定能說出來。”
蕭生玉兀自一笑，道：“沒有好人。”
劍一魂忽然開口道：“好人死了。”
問纖兒歎了口氣，道：“好人如何能在如此殘酷冰冷的江湖之中立足，如何能在如此危險恐怖的世間存活？”
阿歸忽然歎了口氣，似覺得無限落寞、失望，道：“想做一個好人，真有如此難麼？”
阿歸早已不想再做壞人，想做一個好人，想要救出夜殺仙國裏的無辜之人，想要救出蕭生玉、無名等人，想要救出更多被殘忍控製的人。
然而，現在雖已救出了想救的人，卻又同樣害死了許多其他的人。
那麼如此來說，阿歸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