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最忌諱下雨,因為雨水會衝刷掉封住喜神七竅的朱砂,一旦朱砂脫落喜神的七魄就會從身體裏竄出來,那麼喜神就很有可能走煞。而且白一生手裏捧著的命燈如果熄滅,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怎麼會下雨… …”白南心裏也是直犯嘀咕,他明明算好了今天是一個好天象。
“爺,現在怎麼辦?”白一生問到。
“下雨了也沒法子,你打著傘小心一點,這命燈雖然不會因雨水而熄滅,但是千萬不能沾到河水和井水。
雨水無根,還算是潔淨,但井水河水裏麵的陰氣會比較重一些。你既然已經號令喜神站立起來,就走吧。這把傘給你,路上小心些。”白南說著將兩把油傘遞給了白一生,白一生將一把綁在了喜神身後,一把撐在手中,衝爺爺點頭告別。
“陰人趕路,陽人回避;要避不避,閣下自理!”隨著白一生稚嫩的聲音,喜神緩緩跳動起來,隨白一生一起出了家門。兩人走了幾十米,白一生卻總覺得心中有些擔憂。他放慢了腳步,回頭朝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雨水的衝刷下,整個鎮子都被罩上了一層煙灰色。隔著雨簾,所有的建築都如鬼影一半佇立在街邊。白南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立在白家老宅下麵,白一生看不清他的臉,卻隱隱看到他在朝自己招手。
“嗚——”白一生吹響了螺號,算是跟爺爺告別,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趕著喜神越走越遠。
走在暴雨之中,無論是白一生還是喜神都步履艱難,時不時就會陷入泥濘之中。出了鎮子之後往西走了一段路,隻見一條湍急的河橫亙在了白一生麵前。這條河是之前就有的,但是一直都是涓涓細流,所以也就沒有橋。
白一生看著麵前的河流犯了難,這河如今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頭,而且河水那麼急,喜神根本不可能過去。就在此時,上遊突然飄過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等那東西離得近了白一生才看清,那竟是一艘小船!
“師傅,師傅停一下!”白一生急忙朝那船招手。
船緩緩在白一生麵前停了下來。白一生看到船頭站著一個身穿蓑衣的漢子,他雙手持著漿不斷的低頭劃水,看也不看白一生一眼。“師傅,您是往那裏去啊?”白一生問道。
船家沒有回話,此時雨下的更大了,瓢潑一般劈頭蓋臉的往白一生和喜神身上淋去。眼看著兩把油紙傘根本頂不住這瓢潑的雨了,白一生已然別無選擇。“師傅,讓我上去吧,我是走腳的師傅,喜神要是淋了雨可是會走煞的呀!”
那船家仍舊不說話,但是也沒開船離開。白一生心道這人莫非是個啞巴,反正他沒有開船走也就是默認了吧。想到這裏,白一生掐了個決令喜神上了船,自己也到船中的烏棚裏坐了下來。
船家漿一撐就劃開了船,河水湍急船行的很是顛簸。白一生縮在船艙之中摸著黑將喜神安置好了,又查看了一下朱砂沒有脫落,才鬆了一口氣。
“船家,您這是去哪裏?我要去下遊一個鎮上,您順手給我送過去吧。船錢肯定是少不了您的。”白一生說道。
船家還是沒有回話,隻是不斷的劃船。白一生又冷又餓也沒力氣繼續和船家搭訕,將命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掏出幹糧來就吃。吃飽喝足之後白一生有些困了,卻也不敢睡,隻能看著船家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