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聲音如同一曲催眠曲般在白一生耳畔縈繞。他有了些倦意,靠在喜神客棧的門檻兒邊,半睜著眼迷迷糊糊的問惑月道:“剛剛那些人那麼說你,你咋沒發脾氣呢?”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發脾氣?”惑月看了白一生一眼。她的手伸進袖子裏,掏出一把小刀來。那小刀的刀刃兒明晃晃的,飛快的劃破了惑月的手臂。一道狹長的傷口橫亙在惑月的手臂上,她劃的很深,但卻沒有血流出來。
惑月又劃了一道,用力之大簡直像是要將手臂割下來一樣。這次,總算是有幾滴血從她的手腕兒裏流出來了。這血粘稠且是紫黑色的,而且血水裏麵似乎有些東西在蠕動,看上去有些詭異。
“唉,你這是幹嘛?”白一生看著從傷口中湧出來的血水,心裏微微一顫。惑月並沒理會白一生,她走到門口,看著地上集聚的一層雨水,將血滴在了水中。
大滴大滴的血液落入水中,頃刻之間就散開了。白一生盯著水麵,他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水裏像是有無數的小蟲飛快的渙散開來,如同一陣漣漪一樣蕩到了遠處去。白一生本想問問惑月她幹了什麼,可是睡意卻在此刻擊垮了白一生。
他頭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惑月從兜裏拿出了一瓶火蟻來,倒了些在傷口上。火蟻的鉗子很快的咬合了惑月手臂上的傷口,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兩道深深的傷痕就會變成兩道疤痕,融入她身上便橫交錯的疤痕之中… …
… …
傍晚時分,白一生被外麵的蛙聲吵醒。外麵的雨還在下,隻是由傾盆轉為纏綿。惑月兀自坐在一旁打量著白一生的那具喜神。經曆了昨晚的事情惑月自然不敢再對喜神動手動腳,隻是遠遠的看著。
“你餓不餓啊!”白一生一邊撐傘一邊衝惑月說道:“我去弄點兒吃得來,唉,也不知道下了這麼大的雨鎮上的店家還開不開門。”
惑月扭過臉來看了他一眼,打開包裹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東西丟了過去。“我這兒有東西,你吃不吃?”
白一生一打開了那塊兒手帕,裏麵包著的赫然是五六隻青團子。淡青色的團子散發著一股草木香味兒,上麵還用糯米和紅棗點綴出了花朵的圖案,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白一生餓極了,毫不客氣的伸手捏了一個,塞進嘴裏。
看到白一生這幅樣子,惑月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你不怕我在食物裏下毒嗎?”
白一生嘴裏塞著青團,隻能用力搖頭以示自己不怕。幾隻青團下肚,白一生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朝喜神客棧外看了一眼。外麵下著雨,他自然是沒法趕喜神走了,隻能在這裏多呆一天。
“惑月,剛剛你是怎麼知道會下雨的?明明是大晴天。”白一生反正也是閑來無聊,便問道。“我是草鬼婆,自然知道這些天象方麵的事。”惑月輕聲說道。
“草鬼婆?你是蠱女嗎?”白一生臉上露出了些驚訝的神色。這種表情惑月很是熟悉,驚訝,再到驚恐,最終會演變為厭惡和疏遠。所有知道自己是會害人的草鬼婆的人都是這幅表情。
“是啊。我是蠱女。”惑月平靜的開口。白一生聽到之後朝門口退了幾步,閃身出去了。就在惑月以為白一生是遠遠逃開了的時候,白一生卻又從外麵衝進了屋裏,直直湊到惑月身旁。
“我聽爺爺說蠱女是很厲害的,能控製動物甚至是人!外麵有很多青蛙,你能不能控製它們到屋裏來?我逮了烤來吃!”
惑月聽到這一番話愣了半晌才緩緩點頭,她從白一生的眼裏並沒有看到驚恐厭惡,在那顆漆黑如墨的瞳孔裏映出的隻有幾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