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您在找這個?”稚嫩的童聲聽的妖道心裏一驚。他看不到,麵前的小纓子白嫩嫩的小手裏夾了一麵人皮鼓,她的食指輕輕一敲,人皮小鼓發出哇的一聲嬰兒啼哭。妖道心中一凜,他和小纓子沒有半點情分可言,如今控製她的工具沒了,自己受到重創又拖著這樣狼狽的身體,他本能的想要逃跑。
剛爬出幾步,一根纖細的銀絲就出現在妖道的脖頸上。銀絲反射著月光,繞在小纓子水嫩的指尖兒上。銀絲深深的陷進妖道的脖頸之中,入肉已有一指深。再一勾,絲線悄無聲息的劃開了妖道的脖頸,切出了一個光滑的平麵。這一來這軀殼是必死無疑,妖道的魂魄也就被逼了出來。
魂魄出體時是最脆弱的。在那一瞬間,妖道就被小纓子溶到了自己身體之中。就在這時,血才淅淅瀝瀝的從那個殘損不堪的腔子裏噴出來,如一場小雨一樣灑在周圍,染紅了地上林立的白骨。小纓子猛的吞了妖道幾百年的修為心神一陣恍惚,過了好久才緩過神兒來,一直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隻覺得思緒很亂。
她在白骨從中坐下,一雙大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牙齒一下一下的輕咬著嘴唇。妖道死了,她擁有了他的法術,雖不能說術法通天但是在尋常妖魔鬼怪麵前已經可以翻手為雲覆手雨。想到這裏小纓子沒由來的笑了,眼睛彎彎的好似月牙兒。
有了力量,就可以去發泄心裏的恨。她想回去找那個生而不養的爹,用盡各種手段折磨他。可他的肉身早就腐朽,靈魂也溶在了自己的魂魄裏麵。蠢笨的娘也是,該死的村民也是。她恨的早已經不複存在。他們死了,可恨還在,黃土白骨帶不走她心裏的絕望悲痛。
被仇恨控製著,卻又不知道該去恨誰,和困在白骨叢林裏的冤魂一樣悲哀。彎彎的好似月牙兒的眼眸裏有了些許酸澀的感覺,可惜她已經不再是人。
東方已經破曉,白骨在稀薄晨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像大片大片的花兒。陽光的灼燒感提醒著小纓子不能再呆在這裏,她想了一夜也沒個結果。嫩綠的袖子一甩,她消失在白骨之中。此時,白一生身旁的鬼魂也感覺到陽光的燒灼感,它有些不自在,縮進了白一生的衣袖下躲著。
太陽越升越高,鬼魂愈發的難受,雖然不至於魂飛魄散但也感覺很難熬,但又本能的不願離開白一生這個能看到他並和他說話的人。
就在鬼魂在這兒熱的翻來覆去抓心撓肺時,一隊車馬突然映入他的眼簾。馬被白骨叢裏的邪氣驚擾,離的老遠就不願意再過來。從車裏下來一個矮胖子,瘸著腿一下一下朝白一生這裏衝來。
他身後,又有一個穿黑衣打著碩大黑傘的人下來。層層疊疊的厚重衣衫上墜著幾隻小銀鈴,衣裳上用同種顏色的絲線繡著雲朵的暗紋,行動間雲朵時隱時現,華麗異常。那把黑傘頂上鋪了一層藏銀銀片,紙一樣薄的銀子上雕刻著花紋圖樣。
銀片反射了大多數光,加之黑傘厚重,傘下竟比周圍暗了好多。這中陰涼地兒比起白一生的衣袖下顯然更具有吸引力,鬼魂悠悠然飄了過去,在傘下舒服的舒展著身軀。剛剛舒服了一下,它卻突然察覺到一絲危險。
一扭頭,正對上了執傘的程乾那雙半眯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