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笉抬起頭來看著白一生，那雙如墨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隻是片刻後他又低下頭，垂在地上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抓撓著地上的泥土，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不敢。猶豫了一會兒，笉終於再次開口：“前幾天我聞到你的味道，不過你的模樣和之前不一樣了，我不確定是不是你，所以才讓行屍一直跟著你們的… …”
“所以你引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笉吞吞吐吐的讓白一生很是難受，他索性把話挑明了。
“我，我還是不甘心。”笉低著頭小聲的說著：“如果他是因為我害了太多的人所以討厭我，那我現在贖罪了，是不是就能下山去找他？”
白一生知道笉口中的他是自己的先祖白染澄，隻是白染澄早已經仙遊去了，留下的隻有墳塚一座，就算笉下了山也注定找不到他。
“我隻是想去再去看他一眼，就算是墳塚也好。我會離的很遠，不會打擾到白家的。”笉似乎猜到了白一生想要說什麼，他怯怯的乞求著，隻希望白一生能夠允許他完成這個卑微的願望。白一生沒有說話，他突然想起來當年林潼說他並不覺得笉做錯了什麼事。
當年的白一生並不能理解林潼的話，畢竟笉害死了那麼多人隻為了自己修煉，實在太自私了。但是現在，白一生卻有些理解當時林潼為什麼那麼說。
無論什麼事都能為別人考慮的人是不存在的，在做出決定的時候都會率先考慮自己，因為人這一輩子太短暫了，在這樣轉瞬即逝的時光裏自然想要滿足自己的心願。
隻不過因為每個決定不同，所以世人對做出決定的人的看法也不同。
白染澄給了笉一個名字，給了它一段回憶，但在他決定下山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將笉留在了這個地方。他不能帶著一個妖物下山回到白家，這會給他招來無數非議。在這個抉擇中白染澄選擇的是自己，在別人看來他的決定沒有任何問題。畢竟笉隻是一隻狸貓而已。
而笉選擇了追隨白染澄，為了這個決定它害了很多人，落得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
同樣是妖物，大白卻能一直跟在林潼身邊，林潼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旁人對大白的指指點點。也許白染澄當年帶了笉下山，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但世上終究是沒有‘也許’的，發生過的，就已成定局… …
“不行麼？”笉許久沒有聽到白一生的答複，以為他不同意。他沒再糾纏，隻是扭頭走進山洞深處。“當然可以。”白一生趕忙開口，笉有些驚訝的回過頭來，而後飛快的跑回白一生身邊：“真的？！”
“恩，隻是白家毀了，我不確定他的墳墓還在，不過我會帶你去找的。”
“白家毀了？”笉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有些不敢置信。“是啊，你在山裏的時候外麵發生了很多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要不你先和我回茅屋去吧。”短時間內白一生沒法帶笉回去找白染澄，他有些擔心笉在這兒每天吃一點兒腐肉會堅持不到回白家的時候。
笉也沒反對，拿了它的小碗兒跟著白一生往洞外走。它本來收留阿藍在這蛻皮，洞裏有它的妖氣，對阿藍而言呆在這裏很是舒服，所以笉索性把洞讓給了阿藍。兩人走出洞穴的時候白一生跟阿藍打了個招呼，阿藍煩躁的吐了吐蛇信子，奮力的在那裏以頭搶地力求盡快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