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揜日卻邪兩柄劍一並插進旱魃身體裏,王若寒瞬間明白了白一生想要做什麼。他想要衝過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盤旋在天邊的厲鬼瞬間湧入了旱魃的身體之中,天昏地暗,鉛色的風雲怒號的狂風都仿佛隨著厲鬼一並闖進了旱魃的身體裏,那具堅硬無比的軀體此時膨脹變形,皮下鼓起無數的鼓包,那是已經成型了的厲鬼啃食著旱魃的骨血。
雖然旱魃的血肉能夠再生,但被引誘過來的鬼魂也無窮無盡。血肉複生又被啃掉,就這樣周而複始無窮盡。
旱魃想要抬手拔除身體裏的劍,卻被卻邪壓製的根本無法觸碰雙劍。蠶食的速度越來越快,它不會死,隻能永遠活在這樣的苦痛之中。
看到這裏,王若寒徹底絕望了。他直直的盯著白一生,等待著他的下文。然而白一生卻繞過了他,走向秦無憂。“還能走嗎?”白一生問道。
秦無憂笑了笑,在吳阿良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身來,眼看一行人要離開,王若寒看著他們的背影,恍惚間覺得自己又回到小時候,母親被王茗冷落在這間小小別院裏,小廝婢女嬉笑著落井下石,搶奪著他的東西。
“你就算封住了它,可旱魃不死我也不會死。幾十年、幾百年,我遲早會找到法子治好旱魃。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會… …”
話還沒說完,白一生已經走了。王若寒愣愣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想追出去也懶得思考之後的事,隻覺得無限悵然。不知道愣了多久,天黑了,空氣裏彌漫著一絲潮濕的味道,像是要下雨。
“走吧。”曲芸拍了拍王若寒的肩膀,緩緩走出了院子,離開了王家。
天明之時,諸人在白家老宅分別。白一生望著已成灰燼的老宅,歎了口氣。“我要走了。”白一生說道:“木木來幫我挪開樹洞上的封印石,把旱魃放在那裏很安全。”
“嗯。”木木點了點頭,轉身看著秦無憂。那一戰秦無憂為了刺激白一生假裝讓小夏挨了一劍,其實揜日實打實的穿透了他的右臂。他的手大概沒救了。
“你一個人帶著小夏回苗疆,路上小心些。”木木低聲說。
秦無憂笑了:“恩。當年洛家隻剩了一個洛思之,我想去接了她,還有程乾,讓他來找我把,我在苗疆家大業大的,足夠養活他一個。”
頓了頓,秦無憂又說:“一直以為洛家對不起我,沒想到是我毀了整個洛家。剩下的時間,要是洛家的大小姐不嫌棄我這個帶了個小孩兒的殘廢,我想留在她身邊,當做是還他們家的這份恩情吧。”
木木也笑了笑,與秦無憂分別了。他跟在白一生後麵往樹洞方向走,一路上木木看著白一生眉飛色舞的和一汪空氣說著話,天地間有形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裏。
臨別時,白一生終於看著木木:“謝謝你,還有,幫我謝謝程乾。”
說完,木木打開隔世石,白一生和旱魃一同進去。之後木木在外麵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再等到白一生上來。
重新合攏了隔世石,他尋到了程乾,向他交代了發生的所有事。程乾應聲之後,木木離開了。他走了很久,不知不覺間回到了湖心小築。
他把那柄恢複柔軟的空霧放在門口,自己也抱膝坐下來。之前王蛉一直想有個陪伴,自己卻總想要走。這次,就算門永遠不開,他也決定不走了,不管要這樣枯坐過多少日升月落、鬥轉星移。
… …
三個月後,天落大雪。
程乾終於回到了時妖所在的燒屍森林。剛走幾步,樹枝上猛的降下一白花花的玩意兒,橫在程乾身前。程乾一抬頭,就看到了懸在他頭頂的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你過的還不錯嘛,看來燒屍森林裏這些可憐冤魂都落入你腹中啦。”程乾低聲說著。時妖得意的挑起一側眉頭來,他調轉過身形來降落到程乾身旁,快速的在他身旁飄動一圈,抬手從程乾胸口穿過。
時妖的魂魄帶著一股邪氣與涼意,激的程乾打了個寒顫。時妖本是想跟程乾炫耀自己最近精進了許多,又快有了實體,可在收回手時帶起微微的風,它注意到了程乾身體的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