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赫爾辛,我感覺我們倆大限將至了啊。”
鎖鏈步步緊逼,從一開始尚且能夠覺得剛好合身的那些鎖鏈,開始收縮起來,從五指之間的空隙延伸出來的鎖鏈捆綁著手腕順著小臂一路向上栓過了肩膀扣著背部的脊梁。
現在能夠的感覺到之間的那層血肉正在被擠壓著,雖然算不上十分的緊急,就像是有人用他的手指扣住了我相對的手指,然後緩緩的擠壓。
而脊背也被強勢的逼得必須挺直了。
“等不下去了,你看看麵前的那些魂靈,哪個不是蠢蠢欲動將我們撕得粉碎然後吞進自己不存在的肚子裏。”
這是上下顛倒的世界,無論是我麵對的地方還是血魔麵對的地方,從自己的方向看去都是正麵的地方,那些原本按著不存在的規律各顧各的飄蕩的魂靈,全部調轉了方向,衝著我們飄蕩了過來。
速度不快,可是出奇的和那些鎖鏈收縮的速度一致。
“我怎麼覺得,我們最後會被分成一塊一塊的,然後像喂狗一樣被喂給那些家夥。”
“應該不是喂狗,總覺得他們的吃相更難看。”
這應該就是特倫斯最後的打算,當我們的意誌最後落得和所有的魂靈一樣的下場他才能夠控製這具身體。
就算他再強大,也沒有辦法能夠同時和我們兩個同心的家夥爭奪身體的控製權,那麼既然如此,我們原本站數量的優勢,他便也用同樣的力量來對付我們。
“也就是我們兩個要死了嗎?”
“你都沒有活過,怎麼談得上死?”
“不,我活過,我活在你的心裏,我活在你每個為了能夠生存為了能夠壓製自己的本心的時候,哪怕是吮吸畜生的血的時刻。
“我活在你每個死去後短暫的沉眠裏,我活在你每個喪失理智的瞬間裏。
“我活過,就算沒看過你看過的世界,但是我仍然活著,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轉過頭看著他,他的臉上竟然看不見尋常的一點點的戾氣,他居然笑著,麵對死亡的時候居然愜意的笑了。
“你不覺得我有點可憐?”
我說不出他很可憐,我試著想著如果他真的活著,取代了他的位置的將會是我,不,我將不會存在。
如果他真的活著,二代種的怪物橫行在世上,一個不死的怪物。
“我不覺得你可憐,我啊,也隻是活過了十數年的歲月,算得上是度過了人們口中尚算快樂的童年。而我,卻已然死過一次了,你,難道也不覺得我可憐?”
“哈哈哈,不需要可憐的,我們。”
可是忽然血魔再一次抓起了那經過嚐試難以折斷的鐵鏈。
因為鐵鏈的收縮,這一次的拉扯顯得無比的清晰,我甚至覺得自己從原本被固定的漂浮的位置被拉向了原本的方向。
他不是固執己見,一直沒有放棄,而是再次選擇了那難以看見希望的掙紮。
“喂,你聽見了嗎?風的聲音。”
“啊,我聽見了。”
我聽見了風的聲音,裏麵儲存著細碎的吟唱,他們像之前的每一次攻擊一樣給予了那些散亂的魂靈震蕩。
可是,唯獨這一次,我聽的清楚。
以前聽哪個名字都記不得的神父說,“如果神關上了門,會給你留一扇窗。”
如果連窗戶都沒有了,是不是就沒有出路了。
不,你可以鑿穿那門,打碎那窗。
“之前那樣苦難的時光都度過了,後不容易才活到現在,就死在那個老不死的手上,難道不會不甘心嗎?”
“不甘心啊,我想真正的再活一次啊。”
不論遭遇了什麼,當我衝出絕境苦難的包圍之後,總是會有人在唯獨剩下光亮的地方等著我。
起碼這一次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我反手握住手中的鎖鏈,鐵鏈勒斷了我指間的皮肉,卻沒有血流出來。
“命運啊,你一直在捉弄我,你欠我的實在是太多了,是時候還給我了。”
“來吧,還給我吧。”
“我所受到的,苦難,欺辱,折磨,不堪,絕望,壓迫啊,就現在。”
“就現在統統還給我吧!”
“啊啊啊!”
我看著那些驚恐的魂靈,因為計劃發生了變化嗎?因為待宰的魚肉突然活過來嗎?
喂,喂,就算是一條已經被敲碎了脊柱的魚也還是能夠向著求生的方向蹦達的啊。
原本堅不可摧的鐵鏈在兩人合力的拉扯下劇烈的顫抖著,當我們兩人的力量逐步開始平衡的時候,那鐵鏈是那個傳來了關鍵的節點碎出開口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