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孬一聽這望京樓怪有趣的,於是想到了京城的遊七。想到當年遊七教他怎麼學孬話做孬事,怎樣騙人出孬點,使他感到現在做的一切事都是遊七教他學的點子,使他從學的點子中享樂到了成功的快活,想著想著他倒真的又想起了遊七。要是遊七現在能在,不知又會教他學些好點子呀。軍營被燒了,遊七再也沒來了,他倒真的想念起了這遊七。京城那麼遠,就是再有銀子他也去不到,就嚷叫著楊寡婦,樓房蓋成了也要給他蓋個望京樓,他要上到上麵看看京城的遊七在幹啥。楊寡婦說我也沒去過高家莊,不知那望京樓是啥樓?宋孬就賴著楊寡婦要她對木匠們說和他一起到高家莊去看望京樓,回來就給他蓋個一模一樣的。楊寡婦心想隻要她兒子不尋死,蓋就蓋吧,反正家裏有銀錢。於是就對趙木匠說了,趙木匠一聽哈哈大笑說道,不用再去高家莊。楊寡婦一聽不知所然,趙木匠說,在那軍營他就蓋過,是個十幾丈高的樓台,在樓台上既能白天北望京城,夜裏還能觀星賞月。楊寡婦一聽心喜,一口說定就蓋那樣的望京樓。趙木匠一聽心裏更驚了,這宋來頭家到底從哪裏弄來多少金銀財寶啊,敢與皇家比高低。
卻說守道這天騎著一頭青色大騾子,那騾蹄踏著石子路一路“嗒嗒”揚著土塵,從密縣縣城往家趕。過了觀音堂,勒勒馬頭韁繩正南向踏向回村的路。守道一揚鞭,那青色的騾子撩起蹶子向村裏跑去。
在騾背上守道遠遠就看到宋來頭家剛剛建立的樓房,青磚青瓦高出村裏所有房子大半截,顯得特別的出眾耀眼。趁著麥子發黃還沒收割,做糖天氣尚熱的空閑,他到少林寺跟著一位俗家僧人學了十幾天拳腳功夫,算著快要收麥子就別了師傅一路揚鞭絕塵趕了回來。
宋守道看著那一層已起二層正在拔高的樓牆,心想就這十幾天的功夫這樓房就建起了。他想到爹說過那話,心裏著實有點急,這樓院蓋的到底咋樣了?雖然是來頭叔家的樓房,可在宋守道心裏就像自己樓房一樣那樣牽心掛肚的。
再說宋來頭的樓院已建成,確實招來遠近四鄰的鄉民看熱鬧。自打宋來頭開始建樓就丟下那根放羊鞭,絕了幾代放羊謀生的羊鞭生活。或於院裏看建樓,或於街麵瞎轉悠,雖然再也聞不到羊膻味,可那話一出口“羊”字不離的的粗俗話倒真是難以脫胎換骨。穿衣戴帽雖顯富貴,那衣樣服式確實看上去蹩腳,讓人看了很不順眼,就是與人說話本想裝官貴,但那話語詞不達意,著實鬧出不少笑話。
“來頭叔,你家的樓房蓋的不賴,旁邊那壘著的四方牆是幹啥的呀?”一個晚輩見宋來頭穿著寬身粗腰長衫,就像一個麻袋剪了底從下麵套在頭上,寬闊肥胖與他瘦小的個頭極不相稱,頭戴一頂細竹篾編成的涼帽,帽殼闊大把個小腦袋罩了個嚴實,就像莊稼人怕穀子地鳥子啄食綁的草人一樣,見帽不見人。
這宋來頭聽人問他樓房和四方磚牆,想這是別人看他富貴眼饞了,心裏更是得意,於是說道:“那樓房是不孬,比以前俺家那羊圈大多了,可就是不能做羊圈,你說那二層樓羊咋爬上去呀。那四方城是給兒子蓋的青樓,說是爬上那樓就會看到京城,會看到逃戶地的遊管家。這說這兔孫非蓋這青樓,羊群裏跑兔娃,俺真不知這孩子到底是個啥東西。”
這後生一聽這話就笑了,心想再耍耍他,於是又問道:“羊群裏跑兔娃,那不是你兒子嗎?”
宋來頭扶了扶蓋著眼睛的竹篾涼帽說:“你寡婦嬸老罵他是雜種,會不會是我的誰知道,俺幾世人都是放羊人,可我就聞不出他身上有那羊膻味。”
“哈哈,那俺寡婦嬸身上不也沒羊膻味嗎?”這後生故意拿來頭開心逗笑。
“有啊,不信你聞聞,渾身上下就是老母羊那膻味,臊著哪。”這時楊寡婦不知啥時走過來,接著話茬大聲說道。